第5章 5. 見聖 計劃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回掖庭以後,沈霽徑直去嬤嬤那領了套選侍規制的文房四寶。

采選入宮的良家子們通詩書筆墨的不多,因而並不是人人都有。

她去領取的時候,嬤嬤格外似乎格外高看一眼。

沈霽雖出身靈州小門戶,可她新父是教書先生。

自幼跟在母親身邊照顧起居,閑暇無事的時候,也會學讀書認字。

這些年,家中沒有條件讓她研習風雅六藝,可讀書學習卻是門檻最低的珍寶。

新父時常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幸好沈霽爭氣,也喜歡讀書,練了一手還能入眼的簪花小楷。

如今到了後宮裏,美人如雲,個個身懷技藝。她雖身無長處,但好歹通文墨,也不至於太被動。

西苑選侍們的屋子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圓桌。

沈霽將圓桌搬到窗前,整扇推開,從外經過的人輕而易舉看得到屋內光景。

她點一盞燈擱到桌上,宣紙鋪開,墨塊研勻,又細致地凈了手,方坐下認認真真地謄寫經文。

沈霽寫得認真,晚膳都不曾去用,班玉雅擔心她出了什麽事,急匆匆來屋子裏查看,就見她正坐在桌前凝神專注地寫著什麽。

班玉雅松了口氣,湊上前說:“今兒晚上姐姐沒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幸好你在。”

“沈姐姐這是寫什麽呢?”

沈霽收了最後一筆,這才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溫聲細語地說著:“是《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

“佛經?”班玉雅不太理解,以為是自己孤陋寡聞落下了什麽活沒做,羞愧地問,“姐姐怎麽開始抄佛經了,可是嬤嬤吩咐下來的?”

她低頭去看紙上整整齊齊的娟秀字體,不住地小聲誇:“從前不知,原來沈姐姐的字寫的這樣好看,連如此晦澀難懂的佛經也背的下來。”

沈霽柔柔笑著,避重就輕地說:“皇後娘娘身子不適,我左右閑著,想為娘娘抄經祈福。”

班玉雅心思單純,並未多想,反而愈發同她親近了,一張清麗的小臉上滿是敬佩:“我就知沈姐姐心地善良,同戚寶林那些人一點兒也不一樣。”

說罷,她掩面打了個呵欠,細心叮囑著:“天黑了,姐姐早些歇息,可莫要熬壞了眼睛。”

沈霽點點頭。

這《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是從前還在家中時,母親讓她寫的。

繼父的母親身子不好,久居病榻,尋醫問藥多年也不曾治好,然而家中本就不富裕,每一分錢都得花在刀刃上,這病自然是不能再看下去。

可放任婆婆病著又難免良心不安,未免遭人詬病,母親便想了個自以為兩全其美的主意。

左右沈霽平素無事,除了看書寫字,幹脆替她抄佛經也好。

每逢七日去廟裏焚燒,這面子做的足,鄰居街坊都誇母親賢德。

久而久之,這冊佛經她也會背了。

說來實在可笑,如此荒唐無稽的過往,今日竟也派的上用場。

兩日後,天色放晴。

一場春雨一場暖,才下過幾日陰雨,隨著灼灼春桃盡數零落,長安漸漸暖和起來。

鳳儀宮內,緊閉了好幾日的雕窗被一扇扇推開,明媚的日光穿過沉重的窗柩,將端莊貴重的主殿內照得輕盈溫暖。

掌事女官雲嵐扶著皇後從床榻上起身,坐到梳妝台前,關切地問著:“娘娘,感覺可好些了?”

“天晴了,又艾灸了好幾日,今日起來松泛多了。”皇後笑意溫和,輕拍著雲嵐的手,讓她寬心。

身前的雕窗大敞,正是朝陽面。

陽光斜打在珠翠滿匣的妝奩上,少幾分冰冷的華麗,多幾分華貴光耀,輕輕一嗅,鼻腔滿是春風吹來的花草暗香。

悶了這麽幾日,能見一見陽光,都讓皇後心情很好。

身後的雲嵐領著幾個貼身侍奉的宮女為皇後盥漱梳妝,見娘娘精神不錯,臉上也添了幾分血色,這才踏實了不少。

“娘娘無恙便是奴婢的福氣了,”雲嵐笑著拿一把暖玉梳篦給皇後通發,低眉說著,“陛下今晨差人來消息,說是下午得了閑便來看您,若是陛下見娘娘無礙,想來也會放心的。”

皇後輕輕頷首,微笑著說:“這幾日本宮身子不適,宮中事務不甚了解,也不清楚二月入宮的新人都怎麽樣了。”

“自七日禁令過後,東苑的四位選侍陸陸續續都搬了出來,除了戚寶林不守宮規惹了太後娘娘懲處,其中較為突出的是禦史中丞家的陸才人,這段日子以來侍寢過三回。”雲嵐不緊不慢地說著,“西苑的良家子們無人遷出,仍在掖庭住著。”

“陸才人?”皇後念了遍,略一沉吟,倒有幾分印象,“才貌雙全的女子,性子也穩重,是討人喜歡。”

“只是可憐了西苑。”

歷來選秀分為三種,禮聘,采選和進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