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3頁)

郵差的衣服沒有任何血點,身為情報中樞的他只有在不得已時才會參與戰鬥,他就像與這場血腥宴會格格不入的貴客,著裝幹凈體面,表情寡淡,看不出喜怒,只順從地行走在子爵的監視之下。

“郵差,你會做好的吧?”子爵的話比起詢問,更像是命令。

“我會的。”郵差嘆了一口氣,從腰側拿出手槍,在子爵的面前上膛。

“那邊交給你了。”子爵指向通道的另一邊。

他注視著郵差帶人離開,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幾秒鐘後,他扔掉刺刀,從身邊最近的槍套裏抽出一把滿彈的手槍。

“你們去追。”子爵吩咐完,當即大步離開。

他保持著不會被發現的距離尾隨郵差一行,一路上沒有任何異樣,郵差看起來對他的命令言聽計從,就連路線都是在出發前子爵親自確認過的,從不過線,安安分分。

子爵臉色怪異,本就陰戾的面孔登時變得扭曲可怖,他定定地注視著郵差一行人遇上逃兵,雙方在走廊裏互相射擊,流彈不斷收割生命。

在某一時刻,戰況因對方的自殺行動變得焦灼起來,眼見突圍不成的私軍開始自爆式襲擊,郵差這邊隱有潰敗之勢。有人身上掛著炸彈朝郵差沖去,子爵心裏一驚,直接擡手開槍擊斃,豈料炸彈提前爆炸,周圍半數人全被轟飛。

墻塌了大半,到處都是痛呼的人,子爵躲開飛濺的瓦礫,朝爆炸中心一看,靠得太近的全都成了面目模糊難辨的血人,一時間恍若地獄。

“郵差?”

子爵再無法作壁上觀,他幡然醒悟過來,又宛如被激怒的蟒蛇般緊緊用手指絞纏著手中的槍,因過分的怒意而呼吸困難,耳邊響起無數呻吟與叫喊,沒一個能與他記憶中的郵差重合。

他開始無差別地射殺,以平心頭轟隆作響的憤怒。

郵差約定的地點是一個隱蔽的更衣間,位置四通八達方便逃跑適合開戰,這種貼心的布置足以體現郵差對此次私下談話的重視……如果對方不是帶著滿臉血來的就更好了。

謝敏打量著郵差如今的狼狽模樣,坐在矮櫃上的男人一蹙眉,頗為嫌棄地撅著嘴。

郵差的外套丟了,只剩罩著防彈衣的白色襯衫,身量符合一般健康alpha的醫學標準,看起來威脅性不大,如果忽略掉臉上的血,好好拾掇一下轉頭就是在幼兒園教小朋友唱兒歌的親切男老師。

“我說,你好歹整理一下儀表再來見我,不要搞得我們像非法殺人組織接頭一樣。”

饒是謝敏見過不少血腥場面,仍是對眼前過強的沖擊性畫面有些接受不良,或許在他的印象裏郵差不是如此直白暴露在肮臟環境裏的人。

他下意識把頭往後靠,試圖用拉開距離來逃避,卻撞在傅聞安的腹肌上。

他仰頭朝身後的傅聞安看了一眼,對方臉色冷漠,由於角度和神態問題,垂眼時襯得他眼型狹長,目光鋒利,令人有種與其對視會被徹底看透的毛骨悚然感。

謝敏閉上眼,用後腦勺蹭了蹭對方的掌心,短暫地遊離了一會,視線又回到郵差身上。

他扔了個手帕給郵差,郵差也不拒絕,擡手認真擦幹凈臉上的血,沒有解釋的意思,期間目光在謝敏和傅聞安身上不斷掃動,神情復雜,還有點感慨與悵然。

他喬裝外賣員與銀進行情報交換的那次,果然沒有看走眼。

正常alpha身上怎麽會有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

“我們什麽時候不是非法殺人組織了?”郵差苦笑道。

謝敏正色,他見郵差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與他們相隔十幾米的地方,頭頂燈泡接觸不良,滋滋啦啦的閃,讓整個談話的氛圍變得嚴肅起來。

“銀,你還記得殉道者成立的初衷嗎?”郵差雙肘支在膝蓋上,手掌自然下垂,略微含胸,明是個放松的姿勢,卻像是靜坐在一片陰雲下,連視線都是陰郁頹喪的。

“你是指推翻貴族統治,反對階級意志嗎?”謝敏支起一條腿,平淡地問。

“是。”郵差道。

“甘願以己身為平等殉道,直至實現封控區夢寐以求的再無壓迫的和平,實在是非常崇高、令人拍案叫絕的理想,可那與現在的我們有什麽關系?”謝敏冷笑道。

“如果殉道者真有為封控區獻身的高尚精神,就不該對封控區的人民課以重稅,不該濫殺無辜暴力示威,不該允許灰色地帶的交易,不該用血腥放逐的手段挑選自己的繼任者,千不該萬不該,它卻偏偏不理會。”

“所以你是因此才選擇倒戈的嗎?你更認同執政官的理念?覺得執政官能給這一切帶來更好的結局嗎?”郵差指向傅聞安,不懼對方冷酷的眼神,直言道。

“逼我在結婚對象面前說人家壞話是不是有點過分啊,郵差。”謝敏戲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