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將我前途導引 第四章(第2/3頁)
菜上的很快,所以更加顯出量實在驚人,擺了滿滿的一桌。
江湖直納悶,中午實敦敦的羅西尼粽子,敢情沒能讓徐斯吃飽?
她先嘗了沙姜雞,特制的沙姜粒入口香脆,雞肉滑爽細膩,再嘗燒鵝,豐腴香脆,兩道菜絲毫不輸名潮州菜館的水準。
諸般滋味一過舌尖,江湖就明白了徐斯為何會選了這間餐廳。她不禁感慨:“小館子也能做出這種口味,真不容易。”
徐斯把茄子煲的汁往白飯上一淋,埋頭吃得正香,也沒什麽矜持,看上去同周圍的白領男士無甚差別。
看得江湖一怔。她從他的身上,仿佛又能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江湖在心內對自己嘆氣,說:“你中午是沒吃飽啊?”
徐斯將口中食物咽下去之後,才答她的話:“我有幾個月沒來這裏了,難得解一次饞。”
江湖莞爾:“KEE的大廚會不會很沒成就感?讓老板這麽懷念小店口味?”
徐斯一本正經講:“老板二十年前脖子上掛鑰匙的時候,就靠路邊小店提供晚餐,才能挨到深夜爹媽回家。”
就這麽一句話,聽得江湖把手裏的筷子擱了下來。
原來有的人童年也會相似。
曾幾何時,她也是脖子裏掛條鑰匙,每晚找路邊小店解決晚餐,再回家守著大門等待父親回家。那時候是掐著手指頭數鐘點。
後來高屹的媽媽來家裏當了保姆,才把江湖從路邊的小店裏解放回家。
高屹的媽媽做了一手好菜,尤其是白斬雞,堪與小紹興一比。那雞肉滑爽細膩,就像剛才吃的沙姜雞。高屹的媽媽做好了白斬雞,從不準高屹先吃。她做的規矩是由江湖吃剩了,高屹才能吃。
小小的江湖是享受這樣的特權享受得理所當然的,一直到高屹的媽媽去世。
她突然在想,這位長輩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態,能這麽盡心盡力地照顧她的呢?
徐斯不知道江湖又觸到哪一條神經了,她的眼神一下又開始沒有了焦點。
她的情緒就是這麽陰晴不定,前一刻還能興高采烈,下一刻又開始意興闌珊。
不是不難相處的。
他也開始訕訕地,連胃口都比先前小了不少。
無奈一頓飯從熱鬧吃到冷清,果然剩了不少菜是沒吃完的。
江湖在徐斯付賬的時候問了一句:“不打包?”
徐斯就“嗯”了一聲。
江湖心想,可還是闊氣的。
她跟著徐斯一起走出了小店,他們的座位很快被後來的客人填上了。那是一對有說有笑的好朋友,氣氛比他們倆剛才熱絡多了。
他們一起去拿車,這時候的弄堂裏比剛才江湖停車的時候又多了更多的車。
徐斯一瞧,不禁樂了:“你的車還不是這裏最貴的。”
可不,江湖的保時捷後頭就是一輛奔馳,龐大的體積完全把路給擋了。
她跺跺腳:“開了輛奔馳來吃什麽小潮州菜館,旁邊的桃江路才是正經。”
後來到底是徐斯幫江湖把車給倒了出來,他隨口還教訓了一句:“怎麽考的駕照?”
江湖沒有做聲,把擱在車裏的紙袋遞給了他。
徐斯看了一眼,隨手擱到車後座,客氣道:“破費了。”
江湖說:“應該的。”
他突然問她:“你怎麽知道我的尺碼?”問出來又覺得問句不妥。
果然江湖語塞了半天,才曉得口氣生硬地講:“我隨便買的,不合適的話可以去換。”
徐斯沒有再回復,只是瞥了江湖一眼。
她其實不太會掩飾一些細微的表情,這時候尷尬了,面孔也是僵硬的,甚至有些氣鼓鼓。他看著好笑,把話題岔開:“如果我依然不答應和你簽約,你還會繼續來找我?”
江湖立刻答:“是的。”
她這麽百折不撓的答案,簡直不像一位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會答出來的。
徐斯欣賞這樣的答案。
“你對‘騰躍’就這麽有信心?”
江湖答:“就像你對‘博多新記’一樣有信心。”
這答案多好,徐斯笑,她是夠機敏的,而他是不是應該放心她的決策和眼光?
“能說說看你對‘騰躍’的感覺。”
江湖答:“信仰。”
徐斯側目了。
江湖問他:“你信教還是信佛?還是信馬克思?”
徐斯搖頭:“我沒有信仰。”
江湖講道:“我爸爸說,一九七九年,他有個了信仰,所以後來有了自由馬。”
徐斯說:“這麽形而上學的東西。”
江湖笑:“就算是形而上學吧,我覺得‘騰躍’幾十年的歷史,必然會有個突破口。這就是我現在的信仰。”
“不如說你信仰你爸爸。”
話題又遇冷,因為江湖再度沉默,扭過頭,看車窗外路側的燈火。這時車子上了南浦大橋,夜色下的黃浦江上傳來模糊的鳴笛,聽著像是嗚咽,月亮如鉤,掛在巍峨的橋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