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滿城傳聞

長安,真的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雷暴。潑天閃電之後,是傾盆大雨。子時三刻,夜空像是巨大的黑幕,帶給人無盡的壓抑。

大理寺門被人狠狠從外面踹,驚動了已經沉沉入睡的守門衙役。

衙役被雨涼的渾身顫抖把門打開,“誰這麽大膽敢…”話被堵在喉嚨口,門外是如午夜無常一樣白冷陰森的白衣太監。

“陛下宣裴談立刻入宮覲見!”太監渾身都已被淋透,那張白面皮如同野鬼。

一刻也不能等,是立刻,馬上入宮。

裴談只來得及披了件衣服,他讓手下去取官服,可是太監陰陽怪氣說道:“陛下讓裴寺卿一刻不得耽擱,這般磨磨蹭蹭,是想抗旨嗎?”

一言不合就說抗旨,裴談看了眼太監,這風大雨急,似乎讓裴談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

中宗急召,連聖旨也沒有擬,直接傳了口諭。

等不及換官服,裴談將衣服腰帶系好,不至於殿前失儀,對太監說道:“走吧。”

裴談剛走,大理寺余下的所有人也全部都驚的醒了過來,最先反應過來的衙役,立刻就向沈興文的屋子沖過去。

還沒到門口,門被打開,沈興文披著一件外袍,出現在門口。

他沉默盯著衙役:“發生了什麽事?”

衙役臉色驚白拼命搖頭:“屬下們不知。”

誰也不知道,包括裴談也不知道。但是出事了,每個人都在空氣中嗅到。

“寺丞大人,有一封這個…”說話的是剛才看守大門口的一個衙役,手裏舉著一封已經被淋濕的信,他不敢再隱瞞,“今晚剛入夜的時候,有人送來了這封信,因為大人們都歇息了,屬下們本打算明天再交給…”

話沒說完,沈興文奪過了信,卻在看見信上的名字時頓時眯起了眼。

衙役低著頭:“這是,這是給那位荊姑娘的信…

大晚上,有人單獨給荊婉兒送信。

衙役顫抖想起,那送信之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立刻交給荊婉兒。可是那會兒他打著盹兒,一封信有什麽要緊,嘴上答應卻立刻將送信的人堵在了門外。

“屬下以為,這信應該跟大人進宮沒關系吧…”

下一刻,沈興文當著面撕開了信,取出裏面信紙,目光掃了內容。那一瞬間他眼裏有暗光一閃,頓時,他嘴角勾過陰沉的笑。

衙役見了,生怕自己真闖了禍,難道這信上真的寫了什麽緊要的事情?

尤其是敵人可能已經有所警醒。

荊婉兒費力推開被暴風壓死的門,一開門就看到沈興文周身透雨站在門口。

沈興文抖開手裏的信,眯著的眼裹挾危險:“為什麽有人送信讓你乘夜離開大理寺?能解釋下麽?”

荊婉兒盯著沈興文,眸子幽爍,“你說什麽?”

荊婉兒本來睡眠就淺,這雷雨自第一聲閃電劃過

的時候,她就已經心悸醒了。

而門窗幾乎被吹翻,她心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所以覺得不管不顧也要離開。

沈興文堵著門口,和他第一次無禮行為一樣,都是對荊婉兒的質問。

荊婉兒這時才把目光勉強移動到,幾乎已經全濕透的信紙上,眼內下意識一跳。

沈興文幽然道:“你承認…自己一直在和外人私相授受了吧?”

他越發將那“鐵證”靠近荊婉兒的眼睛,這信上什麽前後經過都沒有寫清楚,只潦草的寫了一句,讓荊婉兒無論如何今夜也要離開大理寺,越發給人撲朔迷離之感。

荊婉兒盯著那信,臉上逐漸浮現困惑之情。

沈興文冷冷說道:“別裝了。”

荊婉兒看向他,下意識問道:“大人呢?”

沈興文盯著她的臉:“大人不在府裏。”

荊婉兒強迫回憶,信紙上字體潦草,是匆忙寫的,可那字…應當是紫嬋兒。

還沒等她近一步想深,沈興文已經說道:“是不是沈某晚來一步,荊姑娘人就已經真的離開大理寺了?”

荊婉兒看著沈興文,一字一頓說道:“我不會離開大理寺,更不會去任何地方。”

沈興文面無表情:“那如何解釋信上的事?不如說說…是誰給你的送的信?”

荊婉兒只有源源不斷不好的預感,“你說大人不在府裏,大人去哪了?”

沈興文目光在荊婉兒臉上逡巡,想知道她是不是裝的。

“大人方才被聖旨召入宮了。”

荊婉兒呆了呆,任誰在惡劣的雨夜被召走,都很反常。紫嬋兒不會隨便這麽匆忙傳信,所以,肯定是外面出事了。而他們所有人都困守大理寺,對外面的消息一無知曉。

荊婉兒看著沈興文:“你現在是大理寺丞,你應該立刻弄清大人進宮的原因。”

沈興文半晌說道:“你指揮我?”

被個姑娘指揮可不是什麽有面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