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端正君子的另一面

胡超獰笑著說:“天下人都知道,逼死太子的是酷吏丘神勣,丘神勣已經死了,和我有什麽關系?”

沈興文看著他,這樣的亡命徒,在知道自己逃不掉後,就不顧一切開始攀咬,又怎麽肯輕易招供。

沈興文嘴裏嘖了一聲,他俯下身去:“天知地知,你認為做的事,誰都不知?”

胡超目光冷冷,他已超四十歲,再加上這幾年東躲西藏,他的兩鬢已經布滿皺紋,相由心生,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十分可怖。

沈興文坐在他的對面,細皮嫩肉,兩人對比就像是一個垂朽的老嫗跟一個白面公子。

這就知道胡超的輕視由何而來了。

不過他也是低估了沈寺丞,沈公子從來都不好相與。

沈興文招了招手,後面的衙役把一卷案子放入他手中,沈興文慢慢說道:”我們大理寺辦案子,講究動機、過程、證據。從來不會冤枉人,我們一樣一樣

來,先講動機開始,如何?“

胡超盯著沈興文,”詐我?“

沈興文這會倒冷笑了:“你連被詐的價值都沒有。”

先摧毀自尊,再圖之後繼。

胡超看得出來極恨的看著沈興文。沈興文不為所動,他才知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天後在位的時候,一向篤信術士,倒是給了你這種三流騙子可乘之機。”

沈興文一口一個江湖騙子形容胡超,顯然在他心裏是對胡超極度看不上。

胡超臉色陰沉,即便是這些日子東躲西藏,曾經他也是被眾人敬仰,許多人在他面前連話也不敢說。

他不知道的是,沈興文的生母就是因為在生他的時候,被一個遊方道士說成是帶給家族不詳,這些年他們母女才受盡冷眼,沈興文拼命苦讀考取功名,是為了讓娘親能在家族裏有一席之地,可是老天爺卻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沈興文冷冷盯著胡超:“你們這些術士,總以為

憑著一兩句話,就能左右朝局。當初天後身邊那個明崇儼也是,說什麽太子不堪承繼,讓太子身受不白之冤,這都是你們這些術士信口雌黃,意圖玩弄朝政。所以明崇儼也是死有余辜。”

就在明崇儼說過這番話之後不久,的確就傳出他暴斃的消息。

胡超睚眥劇烈:“明相師乃天人,是你們這些凡人…懼怕窺測天機,才愚蠢的對明相師下手。”

沈興文冷冷說道:“明崇儼自己多行不義,我看,他是作孽太多,被反噬了吧。”

胡超沖口出來:“前太子才是報應,他殺了明相師,自己也活不成…”

陡然,胡超意識到什麽,緊緊閉住了嘴巴。

沈興文冷冷看著他:“說下去,你聯合丘神勣等人構陷前太子,原來是為了明崇儼報仇?”

動機,就這般出來了。

胡超盯著沈興文:“我要見陛下,你們無權審問我。”

沈興文指了指他身後,道:“你好好四處看看,

這裏是大理寺的監牢,你以為你進了這裏,還由得你嗎?”

胡超瞪著沈興文。

“你…一個沈家的庶子,以為自己能依附大理寺,蛇鼠永遠也變不成龍。”

牢獄內溫度驟降了幾度,距離沈興文最近的衙役,心驚膽戰地看了一眼他。沈興文衣袖裏的手攥著露出分明的骨節,差一點,這只手就碰上了胡超的鼻梁。

胡超忽然陰笑:“你不是看不起術士嗎,術士能看穿你的老底。知道你是真正的龍鳳,或者…只是泥裏的蚯蚓。”

沈興文盯著他,忽然一笑:“你給自己看過面嗎,能不能活著走出大理寺監牢?”

胡超本來想逼沈興文動怒,對方的城府遠超他所想。

沈興文說道:“現在說出你是如何離間天後和前太子之間,也可以供出…你的同夥。”坦白從寬千古道理,沈興文盯著胡超的臉,這些術士為了一己私欲

,害死的人何止太子,應該說連太子他們都敢暗害,還有誰是他們會避諱的,若是天後依然臨朝攝政的話,胡超現在會不會是另一個明崇儼。

可惜沒有這種假設,也許胡超心中也在做此想法,但改變不了的是他現在是階下囚的事實。

胡超滿臉厭憎和害怕,使得他更加嚇人。

——

“大人是怎麽想到明崇儼的?”荊婉兒眨眼看著裴談,就算她一直在找胡超,但從來沒想過胡超背後還有些什麽牽扯。

裴談說道:”雖然這些術士深得天後的心,但在當時的大臣眼裏,明崇儼和他的一撥人始終只是個江湖術士,因此沒有人真正結交過這群術士。“

荊婉兒眸子動容:”但有人例外?“

裴談慢慢開口:”宗楚客當時被貶,一直在想辦法逢迎天後,那時候深得天後歡心的明崇儼就成了他結交的重要之人,事實上的確過了不久之後,宗楚客就官復原職,而最讓我懷疑的,是明崇儼死後,宗楚客就向天後舉薦了胡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