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賜婚聖旨

這一天裴談在家裏休息,乃是他真正的家,裴氏在長安的一座宅邸。

起碼半個月沒有出現在大理寺,不僅是大理寺需要避風頭,裴談也一樣。在成為大理寺卿這個身份之前,他是一個深居簡出的人,並不總是跟死人、罪案打交道。

裴府家仆打開門的時候,臉色一變:“怎麽回事?”

然後就看見門口,來了一個臉色似笑非笑的白皮男人,再看男人一身宦官服,整體氣質陰柔不男不女。

“這就是裴寺卿的府邸呀,可真是讓咱家好找。”

裴談喜歡安靜,購置的宅子位於偏僻處,馬車都得躲著點兒過。

家仆結巴:“您,您是?”

不男不女的太監陰測測的開口:“去叫裴寺卿出

來接旨吧,咱家就不進去了。”

接旨?家仆腦後出汗,“我這就去叫我家公子!”

裴談稍後來到了門口,一身普通青衫,讓人一點看不出他就是那個掌刑斷獄的大理寺卿。

太監見裴談出來,眯了眯眼眸,慢慢自衣袖中取出那明黃聖旨。

頓時裴府門口的仆從跪作一地。

裴談衣襟理順,也慢慢跪了下去:”臣接旨。”

太監打開聖旨,尖尖的嗓子念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河東裴氏嫡子裴談,自任大理寺卿以來,屢破奇案,居功顯赫。朕心甚慰。當今光祿卿之女,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與裴愛卿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朕特此賜婚,將邠王之女許配裴愛卿。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這聖旨一長串,太監細細的嗓子念得像是喘不上氣,聖旨念完以後,四周一片寂靜。

作為接旨本人的裴談,一反常態,更是跪著毫無

反應一樣。

那白面太監冷著臉等了一會,沉不住氣了,開始皮笑肉不笑盯著裴談:“裴寺卿,怎麽了,快領旨謝恩吧?”

裴談仿佛才反應過來,慢慢擡起頭,那太監目光就瞧著裴談。

裴談這時垂眸,對上伸出雙手,太監的手一松,聖旨滾落到裴談手上,似乎就透著一股譏削。

“臣,謝吾皇萬歲。”裴談淡冷的聲音響起。

傳旨太監卻還不走,眼睛斜斜看向兩邊。片刻道:裴寺卿不在大理寺,咱家為了找你這個地方,可是冒著大太陽走了好些路啊…”

他堵在門口不離開,跪著的裴家仆人也不敢起身。

裴談這時慢慢道:“公公傳旨辛苦了,這點銀子給公公買茶吃。“

話音一落,旁邊的仆人才震然回過味來,連忙從裴談手中接過那一錠黃澄澄的金子,低頭小心轉交給太監了。

太監這才扯開了皮肉,自古登門報喜,皇恩浩蕩,誰家報喜不給一點彩頭?

“咱家先恭喜裴寺卿,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能讓陛下親自賜婚。”

撂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太監就離開了裴府。

裴談捧著聖旨,慢慢從地上起來。裴府家仆這才敢動,紛紛地起身。

裴談內心顯然沒有他表現的這般平淡,包括周圍裴府家仆,都是面色蒼白。

最讓人震驚的,還是這個聖旨的內容。

光祿卿之女,姓李,這幾個字足以讓人骨骼清醒。

有家仆唇齒中仿佛被擠出來的驚恐:“光祿卿?那不是章懷太子的…”

——

半個時辰後,裴談出現在大理寺外,綠叢深院,太陽仿佛也照不進這一片沁寒深意。

大理寺門口的衙役見到闊別多日不見的大人出現,都是露出罕見的震驚,紛紛垂首對裴談行禮:“大

人…”

裴談一路走到院裏,院中,一身蔥裙的少女正背對著,絲毫沒察覺有人靠近。

見狀,裴談便停下了腳步。

直到半晌以後,荊婉兒終於察覺有動靜,下意識一轉過了身。

“大人?”清秀美麗的面上,滿是驚訝,還有一絲意外“您什麽時候…來的?”

裴談站著沒動,他看見荊婉兒一手的紅血,另一手還握著把剪刀。

從裴談的目光中,荊婉兒察覺到什麽,半晌,她似乎有些尷尬,轉身將手中剪子放下,這才小心捧起了桌上的什麽,轉身重新面對裴談。

裴談見那雙素手中,隱約的翅膀揮動,這才看清,那似乎是一只雀鳥。

荊婉兒低頭看著,慢慢微微一笑:“早上我發現這只鳥兒掉落在庭院下,好像是翅膀受傷了。”

身後石桌上還有散落的沾血紗布,剛才她正是在給這只小鳥包紮。

荊婉兒小心地捧著鳥兒,把它放到了樹陰涼下。想來復原之後,鳥兒自己便會飛走。

這雙手,可以剖骨,亦能救生。

照顧好受傷的雀鳥,荊婉兒才又轉過臉來:“大人這個時候來…難道,有案子?”這正是正午,日頭十分辣,裴談穿戴齊整過來,像是很有正經事。提到有案子荊姑娘的神情更琢磨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