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慧根

慧根就趴在床榻上,僧袍已經零亂地鋪在他身上。他的臉上神色算不上安詳,眉心有點微微的皺。

似乎是他面臨了一種佛也無法參透的困苦。

在找了三個時辰後,青龍寺加起來所有和尚們也沒有找到慧根。

“連藏經閣都翻遍了,沒有看到師兄。”一個小和尚,頗有些茫然地說道。

連藏經閣這樣寺中重地都去找了,可以想見他們為了找到慧根並沒有隱瞞什麽地方。

眼看荊婉兒就要被當成唯一的由頭推出去了。

她眯起了眼,正要說話。

忽然一個剛剛打掃庭院的小和尚,猶猶豫豫說道:“似乎…只有…只有那間閣樓還沒有找。”

本來想要興師問罪的和尚,紛紛看過去,小和尚有些慌張地低下頭。

裴談眸子動了動:“既然還有地方沒有去,不能斷言人就失蹤了。”

有個和尚白著臉搖頭說道:“那是我寺中的禁地,連我們都不得闖入。師兄又為什麽會去。”

荊婉兒可不會跟這些和尚客氣,她眯眼說道:“但是鑰匙在慧根手裏,只有他能進去。”

這真是中了死穴,其他和尚被說的也臉色發白,沒錯,他們自己之前說的話打了臉,別人去不了的閣樓慧根可以。

“那間閣樓,是寺中為了貴人準備的廂房,因此才會讓慧根師兄看管。”

所有和尚立刻看過來,他們的表情,裴談見過太多了。到了這個時候,卻還想顧忌顏面。

裴談沉吟了一下,緩慢說道:“大理寺奉旨接人,既然你們的師兄找不到,我們也該動身回城了。”

讓他們留在這裏,一向講究清規戒律的寺廟也會不舒服。

就看幾個和尚低下頭,不知在商量什麽。

那個最開始說話的小和尚,反倒低著頭,他正是前日被慧根吩咐去打掃那間院子的,那飄散著詭異氣味的樓梯,到現在還印在小和尚的腦海裏。

荊婉兒目光所過,這寺廟不像清修之地,和尚也沒有一個誠實。

“不必再爭了。”一個穿著法袍,皺眉嚴厲和尚出現在院門口。

這些和尚一驚,紛紛垂頭:“玄泰師叔。”

這和尚倒是有禮,先沖著裴談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裴談也對他回了一禮。

就看這玄泰和尚立刻看向那些垂頭的和尚們:“適才方丈已經說了,慧根的事乃我寺中自己之事,不應勞煩外人。”

就看玄泰和尚再次看向裴談:“方丈已經將存放在他那處的鑰匙備份交於了我,現在就帶著諸位施主前去。”

裴談淡淡道,“好。”

居然有這樣的變化,看這玄泰和尚一身法袍僧衣,倒真是有得道高僧的樣子。

而那群小和尚有了師叔在此,也終於不再多言。

荊婉兒知道這玄泰一定還有話,果然就來了:“恕貧僧直言,畢竟是我寺中禁地,幾位施主的身上煞氣纏繞,貧僧以為還是留在此處更妥當。”

大理寺當差,見慣了冤魂血債,當然煞氣重。

裴談看著玄泰,片刻說道:“我們三人跟大師去。”留下煞氣最重的十個衙役,想必很妥當了。

玄泰說道:“請施主隨貧僧前去。”

荊婉兒終於有幸目睹一下這閣樓的玄機。

卻是一整個大院子,有幾個和尚自從進來頭就低的特別厲害,看他們身上的僧袍都是最普通的掃灑僧人。被這位玄泰帶領著,走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有一座僧房,只是看起來沒人居住。

荊婉兒忽然看見院中有那種白色的花。

和她在佛前香爐旁,看到的那種花是一樣的,這花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這。

這時那玄泰突然說:“上面就是閣樓。”

玄泰推開了門,只見屋裏幹凈無虞,太幹凈了,連一片灰塵都不沾。那玄泰雙手合十念了句什麽,才走進去。

荊婉兒知道怪異在何處了,這從外面看起來至少有三層的僧房,整個裏面卻是空心的。

只有一道長長的木質樓梯,台階一直延到頂端的一個房間。可以看見一把銅制的大鎖拴在門上。

“門是鎖的,慧根師兄沒有來過這裏…”一個小和尚下意識說道。

玄泰比這些小和尚沉得住氣,“施主請。”他踏上台階。裴談隨後。

這台階年久失修,踩上去咿咿呀呀的,幾個人就是一曲混亂的合奏。此時盡頭那房間,若真的有人在睡覺,也該被震醒了。

到了那門口,台階窄口,玄泰站在最前面。就看他從自己的僧衣中拿出了一把銅鑰匙,擡起了門上的鎖。

荊婉兒站在裴談身側,聽見鎖裏傳來鑰匙喀拉的聲音,可是鎖卻並沒有打開。

只見玄泰擰眉遲疑地轉動幾下鑰匙。

裴談這時說道:“怎麽了?”

鑰匙既然可以插進去,自然是說明鑰匙沒錯,玄泰再次轉動鑰匙,就聽哢一聲,玄泰愕然看著自己手裏斷開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