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廚

對比起來宗楚客的陰冷全部化解在這個男人的溫和如風裏。

“你犯的最大一個錯誤,就是不該在這時候出現在老夫面前。”這些黑衣人都不是吃素的,宗楚客和裴談之間早就上升到不死不休的恩怨地步。

那些黑衣人裏面,出現一張熟悉的精明面孔,“尚書大人,殺了這豎子,自可為我們公子報仇。”

自打裴談踏進來那一刻,身後酒樓的門,就已經被守在門口的黑衣人緊緊關死。很明顯,裴談不來則已,來了,現在就是自投羅網退出無門。

宗楚客目色幽深:“知道老夫為什麽要人趕走街上的百姓嗎?”

趕走百姓,只是第一個動作,將酒樓門扇大開,故意讓人從外看著,普通百姓不敢進門,敢進來的,必不是普通人。

裴談望著他,宗楚客盯著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只早已守候好的兔子。

紫嬋兒兩夫妻的命,甚至說荊婉兒的命,宗楚客都可以不放在眼裏。但是裴談的命,對宗楚客來說絕對是午夜夢回都夢到惡鬼去索的。

“看來裴某今天,有進無出了。”難得裴談居然還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唯一變了的,是他看向宗楚客的眼神。

當初宗霍的案子,他執意也要把宗霍的命收走,並不全部是因為那個可憐的漁夫之女。在馬匹街上踏死老漁夫之前,宗霍和他這位爹的手上,就已經沾了好幾條百姓的命。

如此惡霸,怎能姑息。

而宗楚客今天來到望月樓裏,打著的旗號,卻還是韋皇後的命令。因為有韋家這個大靠山在,宗氏父子的惡行惡狀,才是這樣讓人咬牙切齒痛恨著。

看著黑衣人逐漸向自己靠近,裴談臉色幽幽:“尚書大人要裴某給令公子抵一條命不假,但是令公子真的是已經死了嗎?”

宗楚客目色陰沉,果然對裴談的突然發問毫無反應:“不管我兒死未死,是你殺了他這件事,都是真的。”

有韋家撐腰可以暗中將死囚偷梁換柱,可是若沒有替死之人,宗霍的死就會變成板上釘釘。說到底,裴談還活在這世界一天,宗霍就永遠只能做個陰暗地府的“死人”。

宗楚客目色寸寸陰黑下來:“老夫籌謀至今,你裴氏的勢力始終只在河東一帶,讓你這個豎子蹦跶到今天,已是老夫的仁慈。”

就連倒在地上的紫嬋兒都想不到,自己和文郎的兩條命,居然都只是吊出裴談的誘餌。

她蜷縮在地上,含淚望著裴談,“裴大人…”

裴談看著地上一昏一傷的兩夫妻,權勢欺人便是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

不管宗氏父子做過多少惡,以後都還只會做的更多。

裴談淡淡垂下了眼眸。

紫嬋兒一邊掙紮了幾下,開始朝著地上文郎昏死的地方爬過去,這對患難夫妻,就算有一個身死了另一個也不會獨活。

裴談看著宗楚客的臉,那張臉因為缺失了親情,道德,變得陰雲籠罩。

此刻,甚至有點嗜血的殘忍。

“望月酒樓夫妻,窩藏逃奴,罪不可赦,被大理寺卿親自上門問罪後,竟下毒手謀害朝廷命官,按照大唐律例,本官將二人當場、正法…”隨著宗楚客話音落下,所有黑衣人,亮出了藏在衣服下的尖刀。

裴談隱約有一絲淡笑,他身後那名一直低頭默不吭聲的暗衛見狀上前了一步。

但再怎麽看這也只是最後的掙紮一樣。

地上原本還奮力在往前爬的紫嬋兒,臉上全部呆滯住了。她像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宗楚客,剛才的話,剛才的話。說他們夫妻窩藏逃奴,下毒手謀害朝廷的命官…她看向了此刻被尖刀對著的裴談。

裴談的身影顯得更纖細文弱,就算有那個沉默的暗衛站在他面前擋著,也顯得好像螳臂當車,勢單

力薄的十分可笑。

直到聽到他喉嚨裏發出的語聲:“即便今日裴某身死在這裏,尚書大人要把這一切罪名推在兩個無名無勢的普通百姓頭上,是否也太兒戲了些?”

不要說兩個長安街上的百姓了,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兩個頂尖殺手,想要謀害大理寺卿,又是何等的天方夜譚。

宗楚客冷哼一聲,“等你到了地府陰曹,自然就明白一切都不是兒戲了。”

——

宗霍的眼中閃著戾氣,跪在地上給他診治的季郎中都是手抖得厲害:“公子的性命絕非兒戲,請公子萬望…戒絕掉一切葷腥、食用素齋和清水。”

果然他還沒等說完,被宗霍一腳踹倒了地上,季郎中只來得及慘叫一聲,把後腦護住,蜷縮著發抖,卻不敢說一句求饒的話。

宗霍眼中戾氣更甚:“庸醫,本公子不能碰酒色也便罷了,如今竟連葷腥都要阻止本公子入口,到底,還要你何用?”

季郎中立刻跪爬在地上,不住磕頭卻不敢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