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沈驚蟄在確認洗手間裏只有她們兩個人後直接反鎖了洗手間的門。

杜從萱哼著小曲從隔間裏出來的時候, 就看到沈驚蟄靠在洗手池邊,低著頭把玩手裏的濕毛巾。

她下意識的往隔間裏退了一步, 嘴裏仍然不饒人:“不是吧, 堵廁所這招我從初中開始就不用了。”

沈驚蟄擡頭。

杜從萱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要幹嗎?”她已經退無可退, 沈驚蟄拿著濕毛巾徑直向她走過來,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們個子其實差不多, 沈驚蟄身形相對還更單薄一些, 但是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近, 氣勢壓的杜從萱下意識的想要抓點什麽防身。

沈驚蟄走近, 蹲下, 用手裏的濕毛巾對著杜從萱的膝蓋擦了一下,然後笑了。

站起身把一次性濕毛巾丟到垃圾桶裏, 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濕潤感。

“膝蓋有摩擦傷痕, 雖然用粉底遮了但是沒遮完全。”她盯著杜從萱,把臉湊近了看她那張妝容精致的臉, “嘴角也有擦傷,你這傷口再用那麽厚的妝蓋, 會發炎。”

“……”杜從萱眼底有一瞬間的慌亂,下意識的看了看洗手間四周。

“是誰?”沈驚蟄退開一點點, 靠著隔間的門問得漫不經心,“新聞部副部長,還是部長,還是兩個都是?”

“你!”杜從萱眼睛簡直要噴出火。

“你那嘴角再下去要化膿了,悠著點, 偶爾禁個欲,怎麽說也是要上電視的主播。”沈驚蟄直起身,相比杜從萱已經要開始歇斯底裏的情緒,她安穩的像是釣魚的姜太公。

“誰告訴你的。”杜從萱眼睛瞪得幾乎要淬毒。

“我有眼睛,你們在酒桌上眉來眼去太多次了,而且也沒打算避著圍觀群眾。”沈驚蟄走回到洗手台,開了熱水洗手,無視身後已經有些情緒失控的杜從萱,“今年年三十是我值的班,值班室接警記錄裏面有個男人叫鮑文林,你認識麽?”

杜從萱沒回答,她有些腿軟,放下了抽水馬桶的蓋子,一屁股坐在馬桶上一言不發。

她已經發現洗手間被清空反鎖了,也知道今天是惹了不該惹的人,但是到底是交際圈裏混了那麽多年的女人,最初一瞬間的慌亂強壓下去後,她此刻的表情反而開始鎮定。

破罐子破摔的鎮定。

“他不懂法,也不知道該上哪裏上訴,來了之後只跟值班民警重復自己老婆通|奸,連續好幾年沒有回過家。”沈驚蟄擦幹手,恢復到靠著洗手台的姿勢。

“因為感情不合分居滿兩年並且調解無效的可以提出訴訟離婚。”杜從萱看著沈驚蟄,面無表情。

沈驚蟄笑笑,沒有反駁她:“所以我說他不懂法。”

“你到底想幹什麽?”杜從萱咬牙切齒,因為沈驚蟄的冷靜,還因為她眼裏完全不遮掩的鄙視。

“別碰江立。”沈驚蟄看著她,洗手間裏的燈光很亮,襯著她五官妖艷的有些晃眼,“我不管你是用什麽方法爬上主播位子的,也不管你這些亂七八糟的私生活,你想選捷徑可以,但是別碰江立。”

杜從萱笑了,兩人交鋒一來第一次,帶著點如釋重負:“拿捏著我把柄的人不少,你不是第一個。”

有條件就好,有條件就代表還可以談判。

“但是我絕對是最直接的那一個。”沈驚蟄打斷她的話,“沒什麽條件可談,你只要在新聞界一天,就不能臟了江立的前程。”

“他自己也有能力和背景對付你們,但是我不想讓他多費這個力氣,也不想讓他覺得惡心。”

杜從萱被氣笑了:“憑什麽?”

大家都臟,憑什麽那小子就可以獨善其身。

“憑我沒有任何可以被你抓到的把柄,還憑你這樣折騰下去,我可能會在驗屍台上看到你。”沈驚蟄好整以暇。

杜從萱:“……”

沈驚蟄只是化了淡妝,妝容一點都不精致,吃了頓晚飯口紅吃掉了一大半,除了眼角微微上揚的眼線外,其他的地方都開始有些脫妝。

頭發也沒有像她一樣精心打理過,應該是自然卷,就這樣隨意的披著。

靠在洗手池的台面上,高臨下的看她。

攤開牌底,不講條件,勝券在握。

沈驚蟄說可能會在驗屍台上看到她的時候,她心裏居然緊縮了一下,因為她知道,沈驚蟄沒有說謊。

對權力和金錢越來越癡迷,她最近的行為有些失控,像是癮君子,因為害怕回到過去平凡普通的生活,所以機關算盡、汲汲營營。

年過三十後,這樣的緊迫感變得愈加嚴重,深夜裏一整夜一整夜的無法入睡。

“你沒有把柄只是因為幸運。”杜從萱知道自己落敗了,江立現在這個位子,她本來是有合適人選的,空降兵她見過不少,江立這樣軟硬不吃的很少。

這樣的人坐到這個位子,要麽壓制拉攏,要麽就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