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沈驚蟄是被熏醒的,很重的煤油味,熏得她皺眉咳嗽了幾聲。

她雙手被綁在了後面,和同事鄒婷一起背對背的固定在公大廳真中央,背後硌著一塊很硬的東西,摸不出形狀。

那位打暈她的中年男人和另外一位看著三十多歲的壯年男人手裏拿著幾根水管纏繞在一起的東西,正在大聲的說著什麽,語氣激動,手裏的打火機搖搖欲墜。

她和鄒婷身上都是濕的,黏膩的觸感和刺鼻的味道告訴她,她們兩個身上都被潑了煤油。

她的同事,刑警大隊除了出差和身上有案子不在現場的,其余十七人全都在場,見她醒了,離她最近的趙博超對她打了一個暫時安全的手勢。

她看了眼配備,幾個三年以上資歷的刑警已經拿上了92|式|手|槍,趙博超對她打完手勢後還加了個眼神。

特警來了,她低下頭。

事情鬧的很大,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那兩人手裏拿著的水管肯定是土制炸|彈,她知道這裏民間有不少人會做土制炸|彈,平時炸魚炸礦什麽的,她和鄒婷被挾持,身上撒了煤油,一根火柴下來不用她背後硌著的炸|彈也足夠要她們的命了。

奇怪的是現場的媒體記者居然都還在院子裏。

這種情況疏散人群是第一步,沈驚蟄看了眼院子裏面如土色的眾人,皺眉。

然後再扭頭看那兩名礦工的時候,發現他們身邊坐著個熟人。

江立……

看到她看他還笑了笑,安撫一樣。

身上比她還濕……

這他媽是什麽鬼?

“醒了?”鄒婷感覺到沈驚蟄的動作,問得很輕。

“嗯,什麽情況?”沈驚蟄也壓低聲音。

兩位礦工此刻正在唾沫橫飛的控訴煤礦礦主的罪行,都沒有分注意力給這兩個已經五花大綁了的女人。

“你暈了兩個小時。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姓張,檢查的時候被我發現他懷裏有東西,想讓他拿出來。”鄒婷聲音冷靜裏面透著無奈,“結果他直接就沖了出去,在院子裏揚言要和大家同歸於盡。”

“都是輕微傷?”沈驚蟄嘆氣,難怪她提到醫療資料的時候,這群人臉上的表情不太對。

“嗯。”鄒婷低低應了一聲,“有點麻煩,他們守在門口不讓記者出去,想要鬧個大的。”

難怪一群記者都沒走,一個個面如土色。

“那他呢?”沈驚蟄沒看向江立,醒來看了一眼周圍情況之後,她就一直低著頭,身後的手和鄒婷一起摸索著身後的繩子結。

“他們需要有個記者做記錄寫書面要求,這位主動舉手的。”鄒婷頓了一下,“你之前昏迷,被潑煤油的時候他幫你擋了下。”

……

沈驚蟄眉心一動,但是到底什麽都沒說。

背後的結是死結,麻繩,綁的很牢。

可畢竟都是受過訓練的人,鄒婷和沈驚蟄動作很迅速的把外結都打開了,剩下的內結一直不敢動,怕動了繩子翻騰動作太大。

“往邊上挪挪?”沈驚蟄提議,想要退到這兩人視線範圍外。

“我們後面卡著的是炸|彈,你敢挪?”鄒婷郁悶。

一身煤油再加上土制炸|彈,她確實沒這個膽。

擡頭又瞥了眼趙博超,想知道特警的準確方位。

公安局大廳其實很適合做部署,這類的實戰演習雖然做的次數不多,但是兩三年肯定會做一次。

用土制炸|彈挾持人質,還是在公安局內挾持人質,這兩人的下場幾乎可以肯定不會好了。

談判成功的話,等他們卸下武裝就是漫長的牢獄生活;談判不成功,那就是狙擊手一槍斃命的時間問題。

“對方要什麽?”她迅速盤算局勢。

現在最麻煩的是他們幾個人身上的煤油,然後就是兩個土制炸|彈,兩人背後綁著的和那位三十多歲礦工拿在手上的。

萬一談判不成功,狙擊手會因為他們身上的煤油收到牽制,而土制炸|彈的不穩定性,也會加大這次救援的風險。

更何況現場除了他們幾個公職人員,江立身上也被潑了煤油,外面還有一大群的媒體記者。

所以目前的情況,談判成功會是損失最小風險最小的選擇。

“他們要見煤礦礦主。”鄒婷平日裏脾氣很好,現在說話卻已經帶著怒意,“這次礦震沒那麽簡單。”

沈驚蟄皺眉。

“呦,醒了。”中年男人湊近,頭上的紗布被他胡亂的綁了個結,臉上早就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憨厚樣子。

沈驚蟄和他對視,沒說話。

兩手拽緊了身後的繩子,生怕外結打開後突然變長的繩子會激怒對方。

“還需要寫什麽?”一旁一直不說話的江立突然出聲。

中年男人轉身,低頭看了眼江立的筆記本電腦。

“你來看,老子不識字。”他推推邊上的年輕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