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不好收場

“事情調查得如何?闖駕鳴冤之人的身份,可曾查出?”老皇帝轉口便問。

哪這麽快,這麽容易,王玄真心中暗道。不過面對老皇帝那質詢的目光,王玄真稍加思考,即稟來:“臣等無能,暫無頭緒!”

眼瞧著老皇帝有變臉狀,王玄真又緊跟著說道:“不過,根據下屬仵作對屍體的查驗,初步判斷二人乃工匠出身,一木工,一泥瓦匠。

山坡上還搜到一些幹糧、飲水,隔兩丈遠還有屎尿汙穢殘留,另發現一張簡單描繪的車馬蓋圖,似是輔助其辨認儀駕之用。

顯然,此二人闖駕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提前數日便隱伏於山坡上,避過巡山吏卒檢查,等待聖駕……”

聽完王玄真的匯報,老皇帝喃喃道:“這究竟是居心叵測,還是用心良苦?”

這個問題,自然輪不到王玄真來判斷了,至少在老皇帝面前不好逾越。

想了想,老皇帝拿出那份汙跡斑斑的血狀來,作伸手狀,道:“此狀,條理清晰、敘事明確,絕非一二工匠所能寫出,行文風格,更似出自官衙刀筆……”

恭恭敬敬地從胡德手中接過血狀,王玄真仔細地閱讀了一遍,心道果然。血狀的內容並不復雜,甚至可以用言簡意賅來形容,直指申州之弊,而且毫不諱言指出是因行宮廷修建而導致的大弊,甚至清晰地指出了工程在人物財力使用上的過度與苛刻。

這必然是出自一熟悉內情之人的手筆,有此為據,那接下來的調查將更具針對性,大索範圍能夠進一步縮小。

兩眼中閃過少許敏銳的光彩,將壯紙收起,恭請道:“陛下,這張血狀乃重要線索,能否暫借司衙一用?”

老皇帝淡淡地擺手:“東西朕看過了,內容也記住了,你若有用,便拿去……”

“多謝陛下!”王玄真當即拜謝,而後說道:“臣打算接下來從兩方面著手調此事,其一從這張血狀開始,通過行文字跡,比對查人;

其二,仍舊是兩名闖駕者身份,臣計劃先從申州在籍匠人進行甄別,無果,在擴大到周遭幾州。

要點在於,此事必然涉及到泰康宮興建,兩匠人甚至就是參與興建的工匠,因而……”

不待王玄真把他的辦案思路講完,老皇帝便伸手打斷他,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具體怎麽偵辦調查,那是你們的事,朕不管過程,只要結果!”

老皇帝語氣一強硬,王玄真心中便是一繃,立刻鄭重應道:“是!”

“你去吧!”

“臣告退!”

王玄真退下了,老皇帝的心情卻不見一絲一毫的好轉,甚至更差了。一個人沉吟在座,良久,方才幽幽嘆息一聲。

事實上,老皇帝哪裏需要王玄真調查出個什麽來,甭管過程如何,結果是可以想象的。王玄真能解決的,頂多是找出暗中操縱此事的人,但於老皇帝而言,最關鍵的問題則是,此事如何收場……

老皇帝在這等事情上總是敏感的,十闖駕事件上還籠罩著一層迷霧,他就仿佛已經窺破一切,看到事情最後的落點。僅靠直覺,老皇帝便意識到,屆時很可能讓自己陷入到一個尷尬的境地。

因此,不論王玄真等人調查出什麽,上上下下的人如何折騰出個什麽樣的結果,對老皇帝而言都不重要。

然而,怎麽收場,卻並非那麽簡單的。若是往常,自然無需多猶豫,上上下下涉及到的所有人,官大官小,爵高爵低,虐民的,貪財的,瀆職的,當貶則貶,當殺則殺,根本不需考慮留什麽余地。

但這一回,顯然不一樣了,要害的地方在牽涉到老皇帝本身,對於這一點他心裏還是有數的,也難以做到真正糊塗,假裝不知道。

而從老皇帝個人的角度出發,絕對不願意在泰康行宮的修建上,出現什麽重大弊案,那樣實在是太難看了,有損他皇帝的英名。

當然,就少府營造與申州官府的做法,本身就夠難看,大失民心了,只不過,若被揭露出來,使之大白於天下,任人評說,那就更加難看了。

老皇帝,必需得挽尊!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對搞出這档子事的人厭惡非常,就不能讓他老人家安安靜靜地避個暑、度個假嗎?

而念及此,老皇帝的表情則更顯愁苦了,沉思許久,又吩咐胡德,傳召皇城使張彬前來。

同樣的,張彬早就想著覲見了,問安是主要目的。當然,對張彬的關懷與表忠心,老皇帝並不關心,只是嚴肅地沖他吩咐:“去查一查劉繼謙,尤其在申州三年的履歷,還有行宮修建過程,方方面面,一五一十,給朕詳細報來!”

“是!”

到此時,老皇帝心中已然有所打算了,但是否如打算那般發展,還得依據調查結果來,但不管如何,劉繼謙都是一個關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