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形勢不妙(第2/3頁)

這是一名老者,約莫五六十歲,老態很重,眼圈泛黑,面部浮腫,肚腩也高高地凸起,一副醉眼迷離,沉醉其中的模樣。很難為外人想象的是,這麽一個滿身油膩頹喪的人,便是那寫出了無數優美動情詩詞篇章的“隱侯”李煜。

一晃眼,自投降入朝也有快三十年了,在多年的歲月浮沉中,李煜的爵位也發生了數次變動,從彭國公到如今的平安侯,爵三等。“詞帝”這樣的稱號是不合適在當代叫的,因此人們更習慣於稱呼李煜為“詞侯”、“隱侯”,後者要更為廣泛些,因李煜曾號鐘隱先生,故而呼之。

留下來的李煜,劉暉自然也注意到了,看著他那略顯滑稽的醉態,不由冷聲道:“隱侯何故逗留?”

對李煜的才情,劉暉也時有羨慕嫉妒之情,但總體而言,還是很佩服的,二者之間也有種心心相惜之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雖然李煜並非劉暉圈子裏的核心任務,但每有宴會,總會派人去邀請一番,而李煜也很少拒絕。

聞問,李煜用手指敲了敲手中的酒杯,沖劉暉道:“如此美酒,不飲盡,豈不可惜?”

劉暉微愣,旋即擺了擺手,笑道:“隱侯若喜歡,可帶幾壇回府!”

“多謝殿下!”李煜也不推辭,拱手拜道。

然後緩緩起身,從兩名內侍手中接過兩壇未開封的光祿酒,一左一右環抱著,晃晃悠悠地朝外頭走去。不過,臨出門時,李煜停下腳步,回頭沖劉暉說道:“恕在下多嘴,這滿堂賓客、高朋滿座,能交心者幾何?”

說完,也不待劉暉反應,自顧自地去了。李煜在入朝後,在時間的消磨下,亡國之愁恨已然消散許多,這點從他近十年的詩詞中便能夠有所體現,過去那種讓人聞之斷腸、感慨無限的憂懷之情已經不明顯了,相反,也隨波逐流,寫了不少歌頌盛世的篇章。

沒辦法,如今,他江南舊主的身份,還關注著的,大抵只剩下那些異樣與猜疑的目光。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頗有聲名的降主,李煜能在大漢京畿平平安安地過了這些許年,其中很重要一個原因是得到了劉暉的庇護,因此,對於劉暉,李煜還是心存感激的。

李煜的提醒,劉暉若有所思,然而,也僅此而已了,他此刻所有心思都花在劉皇帝的黜落意旨上了。哪怕有了這片刻的反應,他仍舊想不清楚,究竟出了什麽問題,他那道諫章究竟有什麽問題,王繼恩與皇城司為害朝廷多年,不是已經人人喊打了嗎?

茫然一陣,失魂幾許,劉暉終是回了神,從無措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費力地爬起,略顯焦急地讓仆侍給他盥洗更衣,準備車駕,他得進宮請罪,當然,最重要的是要問個清楚,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想要見劉皇帝,還是辦得到的,畢竟劉皇帝沒有給劉暉下禁足令。並且面聖之時,都不需他開口,劉皇帝便洞悉其來意,幾乎不給他多少解釋陳述的時間,劉皇帝只用一個句話便將他打發掉了:“你若是連問題出在哪裏都沒意識到,那朕對你也無話可說,回去候詔吧!”

作為洛陽府長官,呂府尹是十分勤政的,但最近尤其勤奮,吃住都在府衙,似乎不想把朝廷的紛爭帶回家裏去一般。

入夜,呂蒙正又批復完一道府治事務,正欲享用已然涼掉的晚餐,便聽仆人來報,刑部尚書張遜來訪。呂蒙正頓生疑竇,“倒王”之事,二者自然是有所聯系的,但在這等關鍵而敏感的時刻,張遜親自來訪,卻是稍顯莽撞了,容易授人話柄。

但不管心中有多少猶疑,待客禮節是不能少的,命人引見,呂蒙正甚至親自到門前等候,一道把張遜迎進屋內,奉茶敘話。

“兄台入夜來訪,所謂何事?”呂蒙正平靜地問著,但眼神中透露的意思不言而喻。

張遜則表情嚴肅,直接道:“顧不得這許多了!”

“為何?”見其表情,呂蒙正也不敢大意,當即詢問道。

“宮中消息,你可有耳聞?”

“我這一整日都在處置庶務,未曾關注內廷消息,不知出了何等變故?”呂蒙正微訥,搖頭道。

“你倒是鎮靜!”張遜吐槽一句,然後道:“陛下降詔,罷了吳國公相位!”

“竟有此事?是何緣由?”

張遜肅容道:“據聞,吳國公也給陛下上了一道奏章,建議陛下廢置皇城司……”

聞言,呂蒙正眉頭頓時擰到了一起,低喃道:“這可不妙啊!”

“你對蔣穆其人,如何評價?”張遜又幽幽地說了句。

提及此,呂蒙正眉宇間便浮現出一抹晦色,雙目中竟也有幾分惱火,不客氣地道:“愚蠢無知,沽名釣譽之輩!”

事實上,呂蒙正等人,當然也是希望劉皇帝能去廢除皇城司這個特務機構,但如何達成目標,卻是要講究方式方法,要根據形勢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