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饒樂國的困境

“陛下不是把蕭繼遠派給你了嗎,他就沒有什麽辦法?”看劉昕一副傷神的模樣,劉煦隨口問道。

聞問,劉昕立刻搖了搖頭,道:“蕭繼遠很能幹,然巧婦難為無面湯餅,何況……”

蕭繼遠乃是蕭思溫的從子,簡樸善治,是蕭氏子弟中最出色的人才,也是蕭思溫唯一有舉薦活動的人,就連太子也十分看重,此前一直在東宮任班直將領。

饒樂國封建,劉皇帝責令吏部挑選精幹,北赴饒樂,共建封國,共衛邊陲。為了支持饒樂國,也為了照顧十四弟,太子劉旸“忍痛割愛”,把蕭繼遠從東宮調到饒樂國幫襯。

劉昕雖然只與劉文淵差不大的年紀,雖然從小就形成了低調隱忍的性格,但不意味著他不聰明,甚至他還很敏感,太子的善意他接受了,但要說感謝,或許也就浮於表面了。

在劉昕看來,蕭繼遠以其契丹族的身份,確實對他治理饒樂有幫助,尤其在安撫境內那些胡人上,有天然的優勢(饒樂國如今的人口構成,超過七成都是胡人,包括契丹、奚人、室韋等)。但是,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蕭繼遠在饒樂,一如此前安東的馬懷遇、符昭願一般,是帶有“其他”使命的。

劉煦能夠通過改制,把符昭願趕出安東,趕回朝廷,劉昕可沒這個底氣。而見劉昕欲言又止的模樣,劉煦輕笑道:“十四弟,安東、饒樂這等的地方,條件艱苦,環境惡劣,我窮治近二十年,最大的感慨便是存人之不易,而最需要堅持的便是來遠人而安之。

人口乃是國家之基,缺少人口,則空有寶山而無法開掘,有沃土而無法利用,我不怕安東的苦寒,更無懼四面的夷蠻,唯恐人口不豐……”

聽劉煦這麽說,劉昕頓時精神大振,端起酒杯就是一口悶盡,道:“大哥所言甚是啊!這也正是我最頭疼,饒樂當下最窘迫之事。

不瞞大哥,我還沒到饒樂就國,便已經有人不斷外遷,待我就國,仍未停止,只因寒冬降臨,不便出行移居,但對來年開春之後的情形,實難樂觀。

若是再不設法留人,用不了多久,我這饒樂國便要空了……”

“那倒不至於!”劉煦又搖搖頭,很少“理性”地分析道:“饒樂國土,有周邊最為豐美的草場,尤利養殖畜牧,就是沖著這一點,總有人會留下的。

如今的外遷,只是小民庸碌,不變利弊,莽撞行為罷了,待他們清醒了,該回來的,終究會回來。

你當下最需要做的,是要安撫人心,在饒樂臣民心目中樹立你的威信……”

劉昕連連點頭,緊跟著問道:“正欲請教大哥!”

劉煦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陪座的耿繼勛不由冷著一張臉,沖劉昕說道:“饒樂王,大王身體不豫,亟需歇息,有話還是改日再談吧!”

一句話,說得劉昕尷尬不已,尤其看到劉煦那病態的面色之後。見狀,劉煦輕輕地笑了笑,道:“無妨,十四弟遠來,我高興極了,我兄弟之間敘話,勛哥你就不要插嘴了!”

“是!”耿繼勛起身,恭敬一禮,隨後落座,默默旁聽。

見這君臣,見著劉煦這表現,哪怕病中,那股為王的氣勢也令人心折,輕描淡寫間,便壓服看起來不那麽好相與的耿繼勛。劉昕心中暗自羨慕不已,與之相比,自己真像個幼童……

劉煦緩了緩,醞釀了一番,又道:“民,不論胡漢,都是逐利食惠的,若要見效快,還得許之以利!就拿我這安東來說,當年為招徠人口,可是許以五貫一人的安身錢,若再加上屋舍、種子、農具、耕牛上的投入,每一個遷來的老力,需要耗費十貫錢,價值不菲啊,幾乎掏空安東財政。朝廷當時給的支援,半數都被我用在移民上……”

聽劉煦的介紹,劉昕的表情由興奮轉為黯然,礙於禮貌沒有打斷劉煦,等他說完了,方才有些郁悶道:“大哥,我這饒樂不比你安東啊,實在拿不出多少錢糧來安撫人心。陛下與朝廷的支援,能夠維持著駕下行政之運轉,已是勉強,為了支持我這個饒樂王,我娘把她二十多年的積蓄都變賣了,如今在興國也只是素衣木簪……”

劉昕這話,突出一個窮困潦倒,寒酸淒涼,當然,時下之饒樂,還真就是一窮二白。

與他的兄長們不同,劉昕此前方開府不久,根本就沒時間也沒機會攢下一些家底。

自然無法像老九劉曙那邊,能帶著大宗家當就國,錢糧布帛就不提了,僅僅人口,便有仆侍、扈從、工匠、佃農三萬余口“追隨”,其中甚至還有士林、僧侶、道士,更別提那三千甲兵了。

至於朝廷的支援,也就是一些象征意義的,給人算是積極,但你得留得住,至於錢糧物資,還不如劉皇帝從內帑、少府所撥。畢竟,封國已經建立,再像當年安東那般不計代價的支持,顯然是不可能了,也有違封國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