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做賊心虛

“莊主,州裏來人!”在袁恪與張洪滿懷幹勁地陰謀密議之時,心腹管事自門外稟報。

聞言,袁恪從積極的討論中停下,明顯有些意猶未盡,有些疑惑地吩咐道:“快請!”

未己,一名身材精瘦、面色黝黑的漢子走了進來,腳步匆匆,面帶急色,一入內,首先聽到袁恪爽朗的笑聲:“馬山兄弟,你們來了,州裏出了何事?”

來人名叫馬山,也是遷戶之一,原是州城一無賴,後來也效仿鹽州豪傑,上袁家莊拜訪吃喝,搭上了關系。並且,在袁恪的支持下,做些了販羊的買賣,同時也幫他探聽消息,順便幫知州解決一些麻煩,並起中間聯絡的作用。

袁恪笑臉相迎,馬山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不知是趕路的消耗,還是心情緊張,額頭冒著汗。顧不得寒暄,馬上直接道:“袁兄,禍事了!”

袁恪聞言一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擰著眉頭,伸手以作安撫:“勿急,慢慢說!”

“劉知州被捕了!”馬山道出一件足以震動鹽州的大事。

袁恪一臉愕然,愣了下方才反應過來,驚聲道:“怎麽回事?”

馬山深吸一口氣,倒豆子一般把消息報來:“一個時辰前,州城突然來了一堆武德營卒,很快就傳出消息,劉知州被武德司的人被拘捕了!其後不久,州衙便被封鎖,再無消息傳出,我覺此事有異,立刻前來通報!”

“武德司!”這三個字,讓袁恪有些驚魂,按捺住心頭漣漪,強行穩住,對馬山道:“馬兄弟高義,袁某必有重謝!”

馬山卻搖了搖頭,看著袁恪,憂慮道:“袁兄此言見外了,我豈為謝禮?只是州衙遭此劇變,我們這些人將何去何從,還需袁兄多加考慮啊!”

由不得馬山不焦慮,知州劉訪可是他們這些人最大的保護傘,保護傘漏了,傾盆大雨一下,他們這些遊走在黑灰地帶的人,豈能不被澆個劈頭蓋臉。

過去,朝廷每拿下一個貪官汙吏,總是免不了一番清洗株連的,他並不覺得,自己這些人特殊,能躲得過。更何況,這一回,可是武德司出馬了,這一年多來,武德司在西北地區,動作頻頻,可是猖獗得很。

袁恪又何嘗不是,自家事自知,他的一切籌謀,立足於暗處,行陰謀詭計之處,雖然有冒險之時,但始終讓自己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境地。

但這突來噩耗,實在讓他驚悚不已,危險在不知覺間靠近了,此時此刻,袁恪忽然覺得脖子有些發涼。

“馬兄所言甚是,時下情勢難測,我們不能自亂陣腳,如何應對,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袁恪眉頭幾乎擰成麻花,出言安慰道,也像是在自慰。

一旁狗頭軍師張洪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表情憂慮,敏銳地指出:“馬兄弟,你說是武德司拘捕劉知州,這些走狗爪牙,竟然敢如此大膽,堂堂知州,也能說抓就抓?”

不待馬山答話,袁恪便陰沉著一張臉,解釋道:“張先生此前在外,有所不知,這幾個月了來,武德司在西北四處出擊,假吏治之名,對西北各道的官府進行清理,關內、隴右、河西,前後已有數十名州府官吏被羈捕,上百家豪強郡望被抄家。

數月之間,官府民間,一片慘痛哀嚎,風聲鶴唳。西北四道,榆林獨善其身,我原以為,是朝廷顧及黨項思變,形勢不穩,如今看來,只是晚上片刻罷了,這一動手,就拿我們鹽州開刀了……”

張洪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消化掉此消息,不免疑惑:“只是,朝廷澄清吏治,向來以吏部、都察院為主,一切依法依制行事,這讓武德司出動,直接批捕州府大吏,是不是有些聳人聽聞了,如此,就不怕天下非議嗎?還有,知州可是王使君的門生故吏,武德司就沒有一點忌憚?”

張洪嘴裏的王使君,指的是時任西北轉運使的王祐,此君可以說是繼盧多遜之後西北官場上的又一名領袖人物,關內、榆林,都是擔任過布政使的。前者政事堂增補宰相,王祐也是在考慮人選之列,只不過,競爭對手有些強大,再加上劉皇帝認為王祐留在西北的作用更大,方才落選。

而鹽州知州劉訪則是王祐親手提拔起的人,有這樣硬的後台,劉訪這個鹽州知州自然當得很穩,但即便這樣,武德司的人說拿也就拿了,這豈能不讓袁恪這等羽翼之下的宵小感到緊張。

顯然,對於朝廷的一些制度,作為讀書人的張洪,還是有所了解的。而袁恪聽其言,也不由苦笑道:“武德司行事,素來猖獗,這等逾制亂法的行為,卻也少見。此番如此少見,如此肆無忌憚,才更可怖……”

“莊主的意思是!”張洪臉色微變,不由地朝東南方向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