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幸西京

初夏時節,氣溫雖然日漸提升,但還算不上炎熱,相反,適宜的溫度加上充足的日照,伴有不時的雨水,河洛大地間,林木谷物,皆茁壯成長,生機最為旺盛階段大抵就在此時。

一路西行,田野隨處可見,春種的谷物在農人的伺候下已然生長茂密,濃郁的綠意幾乎鋪滿地。更有大量泛黃的麥田,收割可期。

沿途見到這般光景,劉皇帝的心情怎能不愉悅,不論如何發展,以農為本,都是大漢不可更改的國策,是治理帝國不可動搖的重心。

經歷過饑饉時代的劉皇帝,太知道“民以食為天”的道理。這幾年,在劉皇帝意志下,朝廷加大了對河洛地區的開發建設,也並非只是針對一座洛陽城,配套的道路交通、軍事布置、官員任免、河道漕運,這方方面面實則都在有序進行中,只是慕容皇叔修洛陽搞得動靜太大,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同時,在洛陽地區糧食儲備,也加大了重視,於洛陽周邊,一共興建了四口大倉,每口大倉都可囤積上百萬石糧食。到開寶六年為止,這些糧倉,都已填滿。

而根據戶部在正月的匯報,洛陽及其周邊的官方儲糧加起來,已超過六百萬石,並且,通過水陸運輸,能夠保證每年自各道州轉運四百萬石糧食。

這一切的準備,都是按照超級大城來規劃,也就是各方面都完善了,劉皇帝方才有這大舉巡幸洛陽的舉動。修洛陽城,只是最後的一個重要舉措罷了。

比起去歲出巡,此番西幸洛陽的規模,可要大得多,這幾乎就是場統一的搬遷,公卿、官員、軍隊加起來,人數超過二十萬,隊伍從頭到尾,綿延七十余裏。

說實話,挺折騰的,但是,這等折騰,大抵也就這麽一次了。因為隨行官員的家眷、家私過多,行進自然緩慢,哪怕各家各戶都有車輛、牲畜,仍舊快不起來。

慢則一日二十裏,快則一日三十裏,比流民遷徙,還要遲緩,沒辦法,輜重太多。也就是兩京直道開通了,路況良好,否則還要辛苦些。

而從這麽大的動靜就可看出,劉皇帝此番西巡洛陽,顯然不那麽簡單。不說直接遷都,但總歸不會在洛陽短住。上上下下,也都不乏聰明人,否則也不會跟著攜老扶幼,舉家而往。

拱衛東京的宿衛及禁軍兵馬,也帶走了一大半,並且,除了護衛皇帝的宿衛軍以及入駐洛陽的三衙禁軍之外,剩下的也都在樞密院的安排下,分駐周邊關隘。

而環洛陽八關,也都提前修葺。有一點效果是顯著的,大漢的禁軍,終於不用像在開封時那樣,“擠”在開封,整日受那繁華喧囂迷眼亂心,僅從軍事防禦與軍隊建設來看,洛陽優勢突出。

如月初頒布的詔書所言,禦駕按時於三月二十五日自東京出發,然而前前後後花了整整二十日,方才進入洛陽境內。

“陛下,距西京只余十裏,西京來報,迎駕事宜已然布置妥當,陛下可有諭示?”曹彬前來稟報。

聞之,劉皇帝很是平靜地給了一個回應:“照常進行即可!”

由於此次西幸洛陽的重要性,劉皇帝也改了以往的風格,早已通知洛陽,準備一場入城儀式。曹彬是此次行營都監,軍隊的調配布置,都由他操辦。

自從被東南調回朝中後,曹彬以殿前司副都指揮使之職,主持殿前司軍務。像曹彬這樣的將臣,謙卑謹慎,無功不受祿,有功且推辭,為人低調厚重,做事勤勤懇懇,也沒什麽權力欲望,這樣的表現,沒有皇帝不喜歡信任。

當然,對於猜忌心重的皇帝而言,這樣謙卑過頭的表現,也會難免猜疑。所幸,劉皇帝固然多疑,有的時候心眼也小,對曹彬倒也以欣賞為主。

畢竟,連郭柴趙他都能容忍,待以高官重爵厚祿要職,又怎會去猜忌一個曹彬呢?

而由曹彬與郭威的關系,再加上在朝擔任侍衛副帥的張永德,以及在外擔任道司的李重進、楊廷璋,郭柴一系的聲望與勢力,仍舊是為人所羨慕嫉妒恨的。也就是張永德、曹彬都屬安分守己的人,否則非議還會更重。

同時,到目前為止,禁軍中的高級將帥,又發生了一輪叠代,像高懷德、向訓這樣的殿帥、侍帥,都派到地方鎮守,取而代之的是曹、張這樣資歷相對低的將領。而孫立、李繼勛等老將,也都卸任他用。

在乾祐時代,大漢的名將,是慕容、柴、趙、高等,如今,卻是潘、楊、曹、劉。

擔任宿衛大將的,也換了個人,平流求後被調回京師的劉光義。原來的劉廷翰,則北上統軍,鎮守邊塞。

北伐之後,朝廷在山陽、燕山布置關卡戍卒,山陽副都部署為郭崇威,此公病逝,劉皇帝以劉廷翰接替之,直接轉正。而原都部署王彥超,則平調至燕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