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四次出巡

開寶五年春正月,大漢朝中又發生了一場大的風波,由一個不入流江湖術士張龍兒所引發。其本人及徒眾,處置幹凈利落,悉數斬首於市,讓底層的那些愚民們親眼看看,他所敬仰的“大師”並非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只需劊子手一刀即可身首分離。

同時,牽涉到其中的一批官員,一個沒躲過,凡是與張龍兒有交往的,悉數被挖了出來。哪怕有心理準備,結果還是令劉皇帝感到震怒。

這其中,不只有那些希望能得“大師”賜福指教以求升官發財的下級官吏,還有勛貴,甚至幾名禁軍的軍官。

惹惱了皇帝,結局自然是慘淡的,四十多名官員,不論何人何職,全部罷免,哪怕沒有位高權重者,在東京一下子罷免這麽多人,也是一場不小的震蕩了。當然,也騰出了不少職位,為他人欣喜替代,大漢如今可不缺當官的人。

勛貴之中,也有十三人遭到了清算,勛職罷黜,爵位削奪,其中包括一侯兩伯。這也是劉皇帝第一次對乾祐功臣勛臣們進行懲治,雖然不多,卻開了個頭,也為朝廷每年節約了一筆開支。

當然,最令劉皇帝感到怒不可遏的,還得屬於牽涉在內的禁軍官兵,雖然只是寥寥幾名低級軍官衛士,但事情大。別的地方,別的人,出些問題,都在劉皇帝可接受的範圍之內,然而軍隊也牽扯到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性質就嚴重了。

那些涉事官兵,全部流放安南,不知如此,因為出在巡檢司,幾名高級將帥,從韓通、到李繼勛到黨進,這些人都被叫到宮中,以其治軍不嚴,狠狠地批了一頓。

這件事也確實帶給了劉皇帝足夠的震動,令他警醒,這麽多年,始終被劉皇帝掌控在手中從未放松過的權力是什麽,軍權!

這才到哪裏,軍中就已生出這等歪風邪氣了,雖然很小,但防微杜漸,防患於未然也是劉皇帝的信條。於是,皇帝一聲令下,以樞密院牽頭,輔以軍情司,再度對禁軍進行一次整風行動。

而在其中,所暴露出的問題,也確實令人吃驚。雖然劉皇帝一度再強調,四夷尚未臣服,還未到馬放南山之時,但軍中的懈怠風氣,卻在悄然之間彌漫了。

這是難以避免的事情,對於中央禁軍而言,自北伐戰爭過後已經安逸太久了。哪怕是平南戰爭,對禁軍的動用也是少數,至於西進南下,則全部動用的地方軍隊。

這麽長的時間,也足以讓將士們懈怠,這也算人之常情。而進入開寶年來,承平時代徹底到來,戰爭逐漸遠去,生活水平日漸提升,禁軍的待遇也不低,又在開封這座城市,軍心有所變化,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畢竟,連劉皇帝都難免心疲松懈之時,而況於普通的將士。軍法仍舊嚴厲,約束著將士,軍容仍舊威武,改變的只是精氣神,這是時代改變帶來的影響。

劉皇帝從中吸取的教訓,就是反應過來,在和平時代,對於軍隊的治理,似乎也要有所調整了,不能一味地按照戰爭年代治軍之法。同時,對於內外軍的輪戍,也要加強落實了。繁華當然是好事,然而開封此都,似乎“腐化”能力也極強。

一直到劉皇帝的注意力放到整軍上後,“張龍兒案”方才真正告一段落。

從開寶四年下半年開始,劉皇帝實際上就從前兩年的閑適中脫離出來了,垂拱放權永遠只是表面,禦天下二十載,可以說,他身上幾乎每一寸血肉,都被權力所浸透。

到進入開寶五年後,則更加忙碌了,而忙碌的重點,只在一事,為出巡做各項準備安排。這已經是劉皇帝在位的第二十個年頭了,這麽多年中,劉皇帝也不是久處宮中的主,時不時地就要出去走走看看。

而這二十年間,劉皇帝真正待在皇宮內的時間,只有約三分之二。其他的時間,或出征,或出獵,或出巡。

刨除那些在京城以及近畿的明查暗訪,劉皇帝前後一共有三次動靜較大的巡視。

第一次,乾祐元年的西巡,至洛陽,彼時初繼位,不顧勸阻,貿然出巡,除了煊示帝威之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河中李守貞之叛做準備。針對河中之亂的一些軍事布置,也是在那次西巡中就做好了。

第二次,則是次年的冬巡,冒著冬寒,向北巡幸,撫慰河北,直抵永清。目的同樣很明確,為河北的軍事防禦,當時大漢北面的形勢並不容樂觀,不只是軍隊的忠誠問題,還在於遼國帶來的壓力,以及幽燕局勢的動蕩。

第三次,則是乾祐九年的北巡了,那是對整個北方疆土的一次視察,從河北,翻越太行入河東,再南下河中,西幸長安,再東經洛陽歸開封,把大漢的核心統治區域走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