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苦難(第2/2頁)

“怕是得了傷寒!”袁振語氣沉重,目光中透著憂慮。

在這樣的環境下,最怕的就是出現傷病。而聽其言,其妻子頓時有些止不住眼淚了,傷寒可不是小病,孩子又那麽小……

袁振心情自然沉重,因為子嗣單薄,對於自己的兒女,向來珍視。另外一邊,袁恪也“活”了過來,看了看昏迷妹妹,哭泣的母親,擡眼望向父親,問:“爹,妹妹是不是也要死了?”

“啪”的一聲突兀地響起,袁振扭頭,惡狠狠地瞪著兒子:“你在胡說什麽!”

袁振還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也沒如此嚴厲地對待過兒子,更沒動過手,可見他對袁恪這種晦氣的話是何等生氣。袁恪捂著臉,愣了一會兒,慢慢地低下頭,不作話了。

他說這話,並不是沒有依據的,這一路走來,老人孩子,也死了一些人。遷徙之路,也是實實在在的生離死別……

“需要醫師診治施藥!你們老實待在車上,我去想辦法!”努力地平復下驚慌的情緒,袁振對妻子說道,而後掀開車簾,也不讓車夫停車(擅自停下會惹麻煩),幹脆地跳了下去,雖然車速不快,但是還是跌了個跟頭。

車內,母親仍舊手足無措,少年袁恪看著妹妹,則心中發誓,如果妹妹死了,將來一定想辦法為其復仇。

如果說車內還有一點溫度可言的話,那車外則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漫長的隊伍,看不到頭,也見不到尾巴。隨他北遷的幾戶忠仆,基本是各自享用一輛車,不過待遇就別想像主人家那麽好了,都是默默地忍受著風霜的侵襲,還得分出人照看那些裝載著家私細軟的板車。

蒼茫的天地,在袁振眼中顯得尤其陰沉,在關中百姓眼中尋常的一個冬季,在他們這些南人看來,竟如寒冰地獄。寒冷的天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還要兼顧行程。

花費了不短的時間,袁振找到了此次護送的最高負責長官,句容縣尉。縣尉姓陳,原本只是句容縣的一名身份卑微的小吏,以往的袁振哪怕算不得什麽豪門貴族,也是可以以一種輕蔑的姿態蔑視之的。如今,這樣的人,卻成了可以主宰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人物”。

在政權交接之際,往往代表著舊秩序的打破,新秩序的建立,這個過程,也是一些投機者冒頭的良機。縣尉陳就是這樣的“幸運兒”,去歲王師南定金陵,接收兩江州縣,他先是帶頭開門,迎漢軍進駐,而後積極配合維護治安,搜刮酒肉錢糧供饋駐軍。

後來,朝廷南派的知縣到任,又果斷投效,靠著前前後後不遺余力的忠誠行為,終於擺脫了地位低下的“吏職”,成為朝廷正授的縣尉。

在遷豪的政令下達後,也是積極配合上官,因為是當地人,對於境內情況十分了解,提供了不少有效情報。其後,又主動請命,接下這護送的苦差事。

這樣的人,道德上基本可以不用對他抱有太大期待,但是不得不說,任何一個國家,都需要這樣的人,這樣的幹吏。而這縣尉陳,也有其不凡之處,那便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有明確的目標。

在得知負責護送的長官是縣尉陳後,袁振是主動交好,付以重禮,希望能夠得到庇護。

縣尉陳是照單全收,同時也表現出一副“一視同仁”的態度,幾番表示,此番差事,只求順利抵達慶州,希望這些“賢達”們不要給他惹麻煩,不要讓他為難,那麽一切就相安無事。

因此,當出現逃戶的時候,他也直接暴露出自己殘暴的一面。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是需要陪著些小心的,至少,不能得罪他。

當袁振主動找上時,縣尉陳首先露出的是不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