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耶律屋質真正的建議

禦前會議,在一種稍顯壓抑的氣氛之中結束了,不過總算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西撤文德,暫時擺脫困境。

諸臣告退而去,準備撫軍及撤軍的安排,對於新敗之軍而言,這同樣是個需要做妥善準備安排的事情。遼帝耶律璟坐在衙堂間,臉色卻很不好看,表情顯得十分陰郁。

事實上,以遼軍如今的情況,雖然不容樂觀,但遠遠未至山窮水盡的地步。懷來地區,猶有十幾萬軍隊,只要善加處置,恢復士氣,休整戰力,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同時,漢軍進攻能力雖然強大,但燕山之隔,仍是要阻,翻山而戰,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尤其隨著時間拖得越久,冬季漸深,那就更不利於作戰了。

而遼軍這邊,可以采取一些積極的動作,比如在固守居庸關的同時,派軍封鎖山口,把控制縉山的李重進軍給圍死、困死。

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如果遼軍這麽做,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造成什麽樣的影響,漢軍又會如何應對,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然而,一旦選擇西撤,那便證明了,眼下的遼國君臣,已確實對同漢軍作戰不報什麽希望了。這大概就是南口的挫敗,所帶來的影響了。

就如耶律璟自己所說,燕山防線的依恃都主動放棄了,在漢軍翻山而來之後,又如何靠山右的城邑來防守,能夠抵擋得住漢軍的攻勢?

是故,雖然同意了耶律屋質的建議,但耶律璟這心裏,始終存有疑慮,異常郁悶。並且越想,越覺煩躁。

臉陰沉著,正坐沉思,不知覺間,已到飯點。兩名近侍,小心翼翼地端著一樽酒,一盤烤好的羊肉,以及一些茶點,準備侍候遼帝用食。

大概是耶律璟的表情太過陰沉冷刻,震懾之下,近侍顯得十分緊張。其中一人,擺弄之間,手顫之下,把酒水灑在了堂案上。

耶律璟猛得一轉頭,犀利的目光似刀子一般落在近侍身上,其人臉色一白,嚇了一大跳,趕忙跪倒,祈求恕罪。

見其狀,耶律璟卻笑了笑,站起身,冷峻的面容間,戾色一閃動,拔出腰間的寶刀,對準這名近侍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伴著一聲慘叫,人頭落地,鮮血灑了一地,沾上了耶律璟的衣服,也濺到了另一名內侍臉上。這一番動靜,立刻引起了禦前軍士的警惕,宿衛的軍官帶著幾名士卒闖了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遼帝手裏拿著染血的刀,氣息有些起伏,腳下躺著一具無頭屍體,頭顱滾落在一旁,猙獰可怖,一名內侍跪在一旁,驚懼萬分,不住地磕頭,乞求饒命。

對此,宿衛的軍士們,都不覺愕然。野耶律璟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寶刀棄掉了,環視一圈,也沒解釋什麽,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將這裏收拾清理了!”

殺了個人,耶律璟臉上的戾氣消散了,心中的郁悶似乎也緩解不少。一雙眼睛,再度恢復了清明,腦中的思路都清晰不少。

想了想,耶律璟喚來侍衛軍官,吩咐道:“去,把北院大王找來!”

耶律屋質這邊,才離開不久,又被單獨叫回,心裏略覺納罕。回來,正好看見宿衛軍士在往外搬屍體,見此狀,趕忙叫住,察問情況。衛士實則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不敢亂說,只是囫圇地透露了一點,皇帝親手殺了一名近侍……

稍皺的眉頭松展開來,耶律屋質下意識地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是出了什麽意外。要知道,這段時間,對於遼帝座下的潛流暗湧,那些心懷叵測之徒,耶律屋質也是高度警惕。

等見到遼帝的時候,已然換了身衣服,堂間已然清理幹凈,連血腥味道都被清除掉了,為一陣香料的氣味所覆蓋。

“不知陛下,召臣有何吩咐?”入內,耶律屋質恭敬行禮,恪守臣節。

示意耶律屋質坐下,耶律璟看了他一眼,一副沉吟狀,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方才直視之,沉聲說:“方才軍議,諸卿都有所進言,朕雖然也決定西撤,暫避漢軍鋒芒,但是,如何應對漢軍此次北伐,仍舊沒有一個方略,如何拒敵,仍未得到解決!”

顯然,有些事情,耶律璟還是看得很清楚的,表情格外嚴肅,對耶律屋質道:“朕總感覺,公方才進言,有所保留,未曾盡抒其言!如今,只有我們君臣二人,還請公不吝賜教!”

面對遼帝之問,耶律屋質頗感愕然,但注意了下他的眼神,不由暗嘆,起身拱手鄭重道:“陛下,請恕臣直言,即便我軍退至文德,實則也難以躲避漢軍的鋒芒!”

聽其言,耶律璟當即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建議西撤!”

能給感受到遼帝語氣中的少許不滿,耶律屋質面露躊躇,幾度擡眼觀察耶律璟的表情,終於,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跪倒:“陛下,事實上,臣想建議,大軍不止撤到文德,還當放棄山右諸州,退到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