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入長沙,定湖南

“夫人,節帥雖身陷重圍,但未必有事!”見嚴氏哭泣,青年軍官心有不忍,不由勸道。

“我了解他,他是不會活著回來了,這已是他留給我和我兒的遺書了!”嚴氏淚猶不止。

見狀,軍官不禁沉默,憋出一句:“請夫人節哀!”

深吸了一口氣,軍官道:“夫人,還請振作,長沙大局還需你主持!”

看著他,知道這是周行逢的最信任的軍官,又是鄉黨,嚴氏也不加隱瞞,形容不掩哀傷,道:“周良啊,長沙的情況,你不了解。而今兵不滿千員,全城大饑,人心離喪,府庫空竭,我一婦人,又能如何?

長沙黎庶苦戰久矣,殷殷而向安,又豈能再拂其衷願,做以卵擊石之舉,徒添傷亡。漢軍將至,唯待其入城,聽其處置罷了……”

聞之,軍官周良搖搖頭,嚴肅道:“夫人,屬下並非此意,湖南窘迫至此,自不當再行取死之道。只是屬下身負節帥之命而來,必須完成,以保護夫人與小郎君!”

聽其言,嚴氏臉上悲容稍斂,凝眉看著他。正欲開言,侍者入內通報:“夫人,掌書記李觀象與孫、王二位將軍求見!”

嚴氏稍拭淚痕,深吸一口氣,吩咐道:“讓他們三位進來吧!”

“是!”

待侍者退去招呼,隊長周良直起身體,拱手稟道:“夫人,我受節帥之命南來,一為護衛,二則針對李觀象等人。節帥雖身在嶽州,對長沙之事亦有耳聞,心知李觀象等人,潛蓄異心,漢師至長沙,彼輩必獻城而降,以夫人、郎君為晉身之資!為免不測,為奸人所趁,節帥令我尋機而殺之!”

周行逢卻是堪稱一代人傑,心思奇敏,雖然一意抗漢,欲與天爭,但對局勢的發展,心裏一直都是有數的。知道為了準備這場仗,得罪了太多人,他一死,剩下孤兒寡母,勢必陷入危境,那些因之破家散財者,很可能將仇恨與怒氣發泄到妻子身上,而能保住嚴氏母子,為之提供庇佑的,將是大漢朝廷。

周行逢給嚴氏的信中也有提到,讓她不要有仇恨之心,投降,拖庇於漢廷。而周良等人南來,如長沙未陷,則清除李觀象等異心者,以免獻城之功為彼輩所竊取……

此時,聞周良之言,嚴氏不由露出了少許復雜之色。以為其心存疑慮,周良手摸上腰間的佩刀,臉上凝出少許兇色,沉聲道:“夫人不需慮安全,我歸來帶有上百甲士,都是追隨節帥多年的百戰老卒,忠誠可以保證,再兼帥府衛士,足可成事。

李觀象三人前來,恰逢其時,趁其不備,先擒而斬之,再以夫人出面,招撫兵士,說以獻城之意安其心,其後盡執其黨從而少,長沙肅清。

為夫人與小郎君安危計,還請勿要遲疑,速作決斷!”

周良算是一片忠言了,但嚴氏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感傷地說道:“夫君性烈而剛,深沉好殺,我素來不贊同。這麽多年以來,長沙已經流了太多血,死了太多人了。李書記對夫君與我向來恭順,效力這三年,未嘗怠慢,而今漢師之至,禍福難料,人心思異,乃人之常情,又豈能苛責,更遑論殺之。罷了,生死有命,且聽任之吧……”

“夫人!”周良想要勸。

“此事,我意已決,勿作多言!你自嶽州歸,辛苦了,就在府中好生歇息吧!”嚴氏擺手止住他。

見嚴氏表情肅重,下定決心的樣子,年輕的軍官,終是閉上了嘴。

很快,三名文武走進堂間,掃了眼站在旁邊,風塵仆仆的周良,一齊向嚴氏行禮:“參見夫人!”

“三位免禮!”嚴氏恢復了端莊,淚水已然止住,但眼眶的泛紅,那縷哀傷卻難掩飾住。

注意到了,李觀象試探性地問道:“聽聞節帥差人南來,不知嶽州戰況如何,下官等深為憂慮!”

瞥了三人一眼,嚴氏嘆息道:“夫君差人南來報訊,他已存死志,巴陵式微,恐已陷落,夫君或已敗亡。”

“什麽!”李觀象一副驚愕的表情。

嚴氏則顯得更加平靜,只是將周保權抱得更緊,繼續道:“而今朝廷大軍將至,當如何應對?”

踟躇了下,李觀象一拱手,說:“啟稟夫人,節帥若有失於嶽州,下官深以為憾。然以長沙乃至湖南的境況,實不可再違逆於朝廷,如欲保全闔城官軍士民,唯有獻降一途!”

“你們都是相同的意見?”嚴氏看向孫、王二將。

二者眼神有些閃爍,但還是肯定地應道:“正是!”

見狀,嚴氏還是平平淡淡地說:“既然眾議一致,我一婦人,自當與同。而今我孤兒寡母,不能任事,就煩勞李書記走一趟,去漢營,陳述獻城之意。我母子,必自縛雙手,候其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