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虎女焉能配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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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受君恩,食俸祿,自當竭誠效忠官家與太子殿下。衛護大漢江山,以免奸賊陰謀得逞,臣寧死無悔!”面對劉承祐發問,王景崇磕了個頭,激動地表著忠心。

用力過猛,額上都碰出了血跡,很是用心。似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估計王景崇自己都不會信,但就是有說的必要。

劉承祐呢,自然也不會當真,坐觀其表演。眼看著自王景崇口中,三言兩語的,楊邠已很自然地被打成了一個陰謀作亂的逆臣了。

一時沒有接他這話,劉承祐暗自思量著。劉承祐不發話,王景崇也不敢多嘴,只是老實地跪著,心中忐忑,此次,已經是他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了。

對於昨夜楊邠“密會”王景崇的事,劉承祐知道,早就收到了消息。

但是,對於王景崇所告發之事,劉承祐並不相信,或者說不完全相信。楊邠怎麽都是大漢權相,宰輔天下,總有些城府。縱使再蠢,也不可能會這樣對王景崇寄以如此“腹心”之托。

但王景崇敢壯著膽子,親自到自己面前舉報,那背後的意味深長的東西,便值得好生思量了。

審視的目光落在王景崇身上,看得他十分有壓力。劉承祐的腦筋轉得很快,基本可以確定,王景崇所說,大部分都是不實之言。至於他這樣做的目的……

念頭閃動間,劉承祐眼神越發清明了,表情也越發篤定。

也不讓王景崇起身,劉承祐直接暴喝一聲:“大膽王景崇!”

不待其反應,一連串詰難發出:“竟敢到孤面前胡說八道,汙蔑大臣,誣害宰相,妄圖挑撥是非,以求幸進。你當孤是那種偏聽偏信的庸主嗎,你以為,憑你這一面之辭,孤就會對楊相起猜忌之心嗎?”

“你信不信,孤現在便可以誣告大臣之罪,將你推出宮門斬首示眾!”

“臣萬萬不敢啊!”見狀,王景崇再度拜道,語氣激動至哽咽:“臣絕無半句虛言啊!以殿下之英明神武,臣豈敢有所瞞騙。”

“臣所言,句句屬實,倘有半句虛言,情願領死。臣死事小,若使殿下無備,叛逆奸謀得逞,事大啊!”

“請殿下明鑒!”王景崇的眼睛裏,已然泛起了淚花。

欣賞著此人的表演,劉承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大漢立國入汴,楊相也算是你的恩主了,何故如此賣命告發?”

感受到劉承祐語氣的變化,王景崇當即道:“於君恩大義之重相比,些許小惠,怎能相提並論。為盡忠官家與太子殿下,臣甘為小人!”

似乎被王景崇的忠心給感動了,劉承祐的神色徹底緩和了下來:“起身說話!”

“謝殿下!”眼神中不禁浮現出一絲喜意,王景崇慢慢地站了起來,佝著腰。

劉承祐嘴裏發出幽冷的聲音,慢悠悠地說道:“你所舉告,事關重大。孤不可能僅憑你這一面之辭,便對堂堂的宰相動手,就算到了官家那兒,你也逃不脫一個掉腦袋的下場!”

聞言,王景崇十分機靈地拜道:“恭請殿下示下。”

講真,此人當真有幾分能耐,膽氣見識,皆是上佳。

稍微琢磨了一會兒,劉承祐輕聲吩咐著:“你不是說楊相欲薦你為副將去關中嗎,既為孤所擋,對你,他當另有交代才是!倘若楊相,真有異動,接下來,你就給孤隱於其間,秘密調查,掌握證據。你,可明白?”

“臣明白!”

“離開的時候,注意著點!”

“是!”

等王景崇離開後,劉承祐沉吟了一會兒,面上神情難測。王景崇的突然告發,於他而言,算是個意外之喜。

招來李崇矩,直接朝他吩咐著:“派人,給孤盯牢了這個王景崇!”

王景崇悄悄然地自劉承祐那兒離開,現身朝皇城外而去的時候,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背上冒出的冷汗,使他直感寒涼,但嘴角卻不禁泛起一絲笑意。

他此番來見劉承祐,就是一場賭博,拿命賭。幸運的是,他賭對了。

大漢之立,王景崇鉆營了這麽久,如今最後悔的便是當初選擇了上楊邠這條船。那個時候,楊邠乃一國樞相,重權在握,又與魏王相輔相成,怎麽看,都是值得靠近的大佬。

誰能想到,短短半年的時間內,魏王由病重到薨逝,然後周王登上了太子之位,並且與楊邠不合,矛盾劇烈。

這樣的情況下,王景崇自然坐不住了。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脫離楊邠那條將沉的船,以免日後牽連到他。

皇帝病倒了,不理朝政已有些時日,說不準哪天就駕崩了。王景崇是有些眼光的,看得出來,一旦太子登基,楊邠這宰相絕對做不久,甚至可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若還跟著楊邠混,日後絕對會牽連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