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彼蒼者天，無道者天，道冥者天

星宇昏暗，再也看不見任何微光，乖鬼帶著孤小星遊離其中，不斷尋找。

乖鬼也不知道冥女在何方，但他相信只要尋找，總能尋到。

實際上，在沒有遇到孤小星之前，乖鬼就早已經在冥中道宇，獨自尋覓了許多年。

曾經有一次，乖鬼在被一個獵鬼小隊圍殺時，偶然得知，冥女可能在這個方向。

所以他便沿著這個方向，一直前行，沿途所遇，再無微光，盡是熄滅的星辰暗宇，以及茫然遊蕩的孤魂鬼。

這些孤魂鬼的數量，算不上隨處可見，但也有不少，只是因為星宇太過浩瀚，分布下來就顯得極為稀疏，偶爾才能見到三兩。

但這日，他們卻在這昏暗星宇中，遇到了一座漂浮的宮闕，宮闕之外，萬鬼徘徊！

這一發現，立時讓乖鬼神色微凝，本能覺得那裏存在了危險，想要避開。

可就在這時，一聲輕咦之聲，從那漂浮的宮闕中傳出！

隨即那宮闕殿門驟開，一道光影刹那飛出，轉瞬之間，便跨越了遙遠距離，出現在乖鬼與孤小星面前。

當光影停頓，顯露出來的，是一尊黑發黑瞳的虛幻身影。

毫無疑問，這也是一尊鬼。

根據對方那雙靈動的眼眸，不難看出，這是一尊與乖鬼一樣的意志鬼！

且這尊意志鬼的層次，必定要高於乖鬼，至少也達到了第四古境！

但其具體修為，乖鬼看不出來！

只是本能的，乖鬼覺得這尊突然出現，攔在他們前方的意志鬼，無比危險！

於是他擋在孤小星身前，臉上顯露出兇惡之意，神情警惕地看著對方。

就連孤小星，也茫然看向了意志鬼。

而在意志鬼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兇意，反而帶著一種饒有興趣，他看著乖鬼，緩緩開口：“沒想到在這片星宇中，竟還能遇到同類……！”

話到這裏，意志鬼又看向了孤小星，尤其是看到孤小星手握的棺槨時，不由微怔。

許是因為層次更高，相較於乖鬼，這尊意志鬼的眼神更為深邃，目光落到孤小星那裏，眼中思索之意也更濃。

“像是同類，又不是同類，也非是孤魂鬼，怪哉……！”

如此言語，立刻讓乖鬼臉上的警惕更深，他微微躬身，如蓄勢待發，仿佛只要意志鬼有任何不軌舉動，他就會立刻發起進攻。

而這個時候，意志鬼已經將目光挪開，重新凝聚到了乖鬼身上。

雖然他從孤小星那裏，發現了一些端倪，讓他好奇，但似乎並沒有要深究的意思。

甚至在重新看向乖鬼時，在意志鬼的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善意，接著笑道：“你，是否在尋找……冥女？”

這話，讓乖鬼臉上警惕的神色，為之一滯，顯然他聽懂了意志鬼的話。

下意識的，乖鬼點了點頭。

意志鬼臉上的笑意更濃，然後伸手，朝著這片昏暗星宇中的某個方向指去。

“她，在那裏！”

乖鬼沿著意志鬼所指看去，那個方向，一片深黑。

當乖鬼又扭轉回頭，重新看向意志鬼，看到對方臉上善意的笑，雖不知對方為何如此篤定，但乖鬼卻莫名的，相信了幾分。

臉上的警惕與兇惡之意漸漸收斂，乖鬼比劃著手勢，口中咿呀，似想要說什麽。

黑發黑瞳的意志鬼聽懂了對方的話，搖搖頭，依然笑道：“我與你不同，她……不想見我，就算她真的完成夙願，將眾生鬼送都往輪回，讓冥中道宇再無孤鬼。”

“卻唯獨我，會被她留在這人間地獄……！罷了，說了你也不會懂，就此去吧。”

乖鬼眼眸閃動，似想極力去理解意志鬼的話，卻也真的聽不懂。

最終，乖鬼對著意志鬼，躬身一拜，口中生硬地擠出兩字。

“謝……謝！”

這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意志鬼在聞言後微微怔住，隨即仰天，長笑高語。

“大道崩殂，世道更替，人如鬼，鬼似人。”

“彼蒼者天，無道者天！”

意志鬼的笑聲，有著一種猖狂，卻又隱含了悲愴與諷刺，瞬間響徹整片星宇。

忽而，意志鬼猛然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乖鬼。

“吾名，道冥子，你可還記得，自我往生之名？”

往生，對乖鬼而言，便相當於是前世，是他鬼化之前的那一生。

乖鬼雖腦袋不怎麽靈光，卻也聽懂了這話，但對於前世，乖鬼早已經忘卻得差不多。

即便時常他也會憶及往昔，憶及那個還為人的時候，可能想起的，也只是一些模糊景象。

莫名的，在此刻的乖鬼腦海中，出現了他初遇孤小星時，孤小星獨自屹立昏暗星宇，宛如與星宇融合，宛如蒼涼畫卷的那一幕。

下一瞬，這一幅畫卷，與乖鬼記憶中模糊的景象結合，逐漸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