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紅楓碎

“師尊陪完別人記得回家。”

穆離淵的雙唇磨出了血。

脖頸是紅的, 嘴唇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

血汗淚的味道互相發酵彌漫,像流血受傷的人哭過一場。

“我有進步嗎......”穆離淵舔了下有點疼的唇角。

江月白沒回答, 垂下的眼睫上掛著細小的水珠,隨著平穩的呼吸顫動著滑下, 無聲消失在眼尾。

這樣冷漠的無視讓穆離淵難過又氣憤。

“在我面前和別人神念合一, 師尊好興致啊......”穆離淵頸前的傷口浸了濕汗,流下淡粉色的水跡, “這麽關心他?傳音符都碎了還要修復繼續......不是說誰也不會管嗎?”

江月白平靜地擡起眼睫,視線掃過身上人染滿血和汗的傷口。

半晌, 才緩緩道:“有些人太難纏, 纏得我沒辦法。”

這句別有所指刺激到了穆離淵。

蕭玉洺講的那句“他從不忍心拒絕旁人,不然你想想他拒絕你了嗎”像根針, 時不時就冒出來, 冷不防把心頭紮出血。

傷口後知後覺開始痛, 穆離淵放軟了手臂, 埋在江月白肩頭緩了口氣。

閉眼趴了會兒, 他又側過頭, 仔細看著江月白的側顏。

夜間的雨時斷時續,吹進屋的風裏盡是迷蒙的濕霧, 月光暗淡, 江月白的臉像是蒙著一層紗, 把線條輪廓變得模糊疏離,帶著幾分若即若離的冷。

“聽他說, 他以前和師尊睡過一張床, ”穆離淵抱得緊了些, 故意讓自己滿身黏膩的汗與江月白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怎麽睡的?背對背還是面對面?”

江月白不舒服地移開了些,喉結輕微地動了一下: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穆離淵把這四個字重復了一遍,撐起身子,“那他要是晚上居心叵測對你做些什麽,你之後也都不記得了,是嗎?”

江月白擡起眼,視線掃過來,眸色裏有一閃而過的凜冽。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穆離淵的語氣軟了些:“他那麽崇拜你,從小就跟在你這個厲害的師兄身邊,後來你拋下他那麽久,他發憤圖強修煉你也沒高看他一眼,如果我是他,現在估計在想怎麽能重新吸引你的注意呢......”

一滴汗落在江月白側臉,穆離淵微微停頓,伸手去擦了,“師尊還裝著和他清清白白是朋友來糊弄我,‘忘塵’這個理由就這麽好用嗎。”

“那你想聽什麽答案。”江月白淡淡道,“說我和他有過什麽你就高興了?”

穆離淵深吸了口氣,重新彎下手臂抱住了江月白。

“不高興......”肩頸相交的擁抱裏,沉悶的嗓音像是撒嬌,卻帶著點血腥味,“我要把他殺了。”

江月白抽出被壓著的手臂,半空停了下,最後放在了他腦後濕淋淋的長發上。

“好啊,你們互相殘殺,我就能少幾個討債鬼,”江月白緩慢地說著,手順著那些汗水往下摸,停在穆離淵頸後,“你打算怎麽殺呢。”

穆離淵在雜亂的發絲纏繞裏吻著江月白的耳廓,輕微的水聲因為貼耳過近而放大,隨著含咬的動作把顫栗傳進經脈骨骼:“在心裏殺......”

“膽子這麽小麽。”江月白說。

“殺了他們,師尊肯定要為他們傷心難過......”穆離淵邊吻邊說,“生我的氣......我才不做那種事......”

大半夜的折騰似乎讓江月白有些疲憊,他沒有躲這些密集的啃吻,只是微皺眉心往另一邊側了側頭。

“我就問一個問題,”穆離淵握住江月白的手腕,追過去繼續吻,“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

吻停了一下,只剩喘氣,“師尊會選誰?”

江月白沉默。

穆離淵的手指握緊了江月白的手,上一刻在吻裏發問的時候他有莫名的自信。

這一瞬的安靜又讓他重新惴惴不安。

江月白的目光緩緩鎖定他的眼睛。

薄唇微動。

穆離淵緊張專注地盯著那無聲的開開合合,讀出了四個字——

幼,不,幼,稚。

“師尊告訴我答案,”穆離淵說,“我很大度的,保證不生氣。”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麽。”江月白放在他頸後的手挽了一下衣帶——這根衣帶就像牽在主人手裏的鎖鏈,緊一緊,兇獸就只能服軟嗚咽了。

“我......”衣帶勒進頸前的傷口裏,穆離淵疼得吸氣,很聽話地換了話題,“師尊剛才教他那套劍法我沒學過......師尊也教教我。”

“可以啊,”江月白平穩的語調裏有不易察覺的微諷,“只要你現在有心思學。”

“當然有,我想學。”穆離淵兩手撐著江月白的肩膀,眸色認真地說,“師尊教我。”

月光如水,映在床上蕩漾著波。

微涼清風裏飄散的是汙穢的欲|望味道,但汙穢裏的人太過出塵俊美,反倒一點臟都沾染不上,在這片狼藉裏更加絕色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