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暮秋寒(第4/4頁)

青芷喃喃:“......什麽?”

江月白笑了笑,淡淡道:“我的劍,就要煉成了。”

江月白向來如此自信,青芷不知該說什麽,她修為境界都不如江月白,也攔不住江月白做什麽。

“只是,請幫我向禦澤前輩保密。”江月白料理完了人間事,向仙子們提了個請求。

“前輩別......”青芷謹記任務,此刻想要幫江月白岔開話題。

“早前不是和前輩解釋過,合婚大典只是個接人上仙界的儀式而已,”江月白卻沒有避諱,回答了問題,“她中了毒危及性命,鎖情蠱毒發,不論生死都會困在情裏,除非斬斷凡緣。”

“凡人生死有命,為什麽非要費那麽大勁去幫她解毒?”禦澤不能理解。

“因為對故人有承諾。”江月白說。

又是這個回答。

承諾、解毒、救人......

這些日子不管禦澤怎麽問,江月白都說他去登仙台只是救人。

若只是去救人,怎麽救完人回來,這劍心就繼續跳了。

禦澤承認是自己心裏陰暗了,他總覺得江月白是借這場婚禮傷淵兒的心。

可又覺得江月白不該會那麽殘忍冷血,也完全沒必要用這種事算計。

只能說造化弄人吧。

“既然對故人言出必踐,”禦澤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問,“那你對淵兒的承諾呢?怎麽不兌現?你不是說......”

“嗨呀,說回這個劍心!”青芷插了話,“小白想好給它捏什麽樣的身子了嗎?”

“想好了。”江月手中捏訣,金霧中化出了紙筆,撐起一條腿將紙鋪在膝上,垂眸提筆。

一畫就是許久。

青芷在池邊磨藥,不覺得時間漫長。禦澤酒喝光了幾壺,瞧著江月白半晌都一動不動的神色,有些坐不住了。

“畫什麽呢。”他朝江月白的膝上看了看。

江月白沒擡頭:“畫小時候的淵兒。”

禦澤愣了愣:“你要劍心的身子......捏成他的樣子?”

“劍心是淵兒的心,”江月白一筆一筆仔細勾著畫中人的眼睫,“樣子自然也應當是他的樣子。”

青芷磨藥的手停了一下,她陪江月白去了趟人間,好像琢磨出來些江月白的愛恨情仇......但又沒琢磨出多少。

禦澤很想把話直說:想見他為什麽不去見真的他?

兩個人十年前一別到如今,連好好見上一面都沒有過。那夜既然說了“不能言而無信”,怎麽轉頭就不守信用了。

難道......

難道穆離淵去登仙台參加了江月白的婚典?!

那就是江月白許諾的“人間相逢”?

禦澤呼吸都停了一下。

讓復明之人親眼看心上人的婚典......

他目光落進仙池中——如今劍心跳動如此強烈,可想而知那場合婚大典把淵兒傷到了什麽程度......

“月白,你......”禦澤看著江月白垂眸作畫的側顏,小心翼翼地低聲問,“你是不是想他重新恨你。”

不論是那場婚禮是身不由己還是一箭雙雕,總之是達到了劍心所要。只要淵兒心裏的痛一日不消散,江月白就一日不會去見他。

既然這痛來得如此不容易,當然要用到極致。

然而魔妖血統的命數注定活不久,禦澤曾在仙橋見過那孩子一面,看一眼便知道他壽元無多......

若對方還能在痛苦仇恨裏強撐壽命,劍心當然蓬勃鼓動。可若對方直接回去了結生命,那之前所做就徹底白費了。

“你就不怕他從登仙台回去後,”禦澤看著江月白的畫紙上逐漸清晰的眉眼,“不願再活了嗎。”

一直極穩的筆尖在紙上停頓了一下。

眼角的地方暈染開了一團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