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晴夜雨(第5/7頁)

“我也覺得不像,雲樺不會冒這種險。”黎鮫認同秦嫣最後一句話,“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最了解他的性格。他做事一向謹小慎微,寧願放棄很多機會,也絕對不敢冒險一試,因為他怕出錯受罰。”

黎鮫很了解雲樺,不管是日常生活、還是試煉比拼,雲樺永遠是最怕試錯的那一個。

但每次失去機會之後,他又會無限懊惱,懊惱風光都被他人奪盡,懊惱人與人的氣運不公,他自己永遠是最倒黴的那個,萬事萬物都,求不得。

“那樣大開大合的行事風格,”秦嫣說,“倒很像江月白的手筆。”

“你是說,”黎鮫問,“是月白哥哥臨死前教他這樣做的?”

秦嫣笑了一下:“就算江月白真的教了,他也不會照做,他沒那個膽子。”

黎鮫疑惑:“那到底是誰在暗中幫他?”

“這麽多年了,沒人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秦嫣搖頭,又想起什麽,“對了,說回滄瀾令,雲樺當時手上沒有滄瀾令,沒法調動十八峰,他便給各峰主頒發了新的令,名叫‘舒雲令’。”

黎鮫重復著這個奇怪的名字:“舒雲令......”

“舒雲令的母令在他手上,”秦嫣拉起袖子,燭火下一塊小小白玉手鏈繞在細腕,“剩余子令在各峰峰主手上。當時蘇漾和康墨力保雲樺,又靠著江月白留給他的天機劍,讓他坐穩了掌門的位置。各峰峰主都沒有異議,自然都戴上了子令。”

滄瀾令之所以可以調動十八峰兵力,正是因為母令可以控制十八峰峰主身上佩戴的子令。

只是江月白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動用過這種手段來控制他們。

因為不需要。

各峰峰主永遠都自願聽命。

所以他們一度都忘記了,滄瀾令除了象征掌門身份,還有這樣強制的作用。

“我明白了。”黎鮫問,“雲樺他是不是經常用動用母令?”

“沒錯。”秦嫣嘆了口氣,“你別怪蘇漾今早沒有救你,母令一動,他靈脈就要停滯十二時辰,什麽都做不了,救不出你。”

“原來是這樣......”黎鮫喃喃。怪不得蘇漾會留給她那樣一句密語。

“方才雲樺到我峰上,問我要鎖情珠,我沒法不給。”秦嫣解釋,“若他停了我的靈脈,鎖情珠到時候還是會被他搜到,我還沒法來找你報信。”

秦嫣邊說,邊從儲物袋裏往外掏出了幾個小瓶,看著黎鮫臉上的傷口,交代道,“這是我給你帶的藥,若他下次再動手打你,你別和他對著來,他現在正因為霧山和靈海的事情惱火,沒處撒氣。你先委屈一下,假裝聽話......”

“聽話?”黎鮫忽然眼酸起來,“如何聽話?他要強行和我成婚,我難道也要聽話嗎。”

“黎姑娘,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難受,但我和你說句實話。”秦嫣神色嚴肅,“若他真的強迫你,我們半分法子也沒有,就不說這令。天下第一劍的‘天機劍’在他手裏,想殺我們,動個手指的事。”

黎鮫不再說話,緩緩垂下眼,睫毛在燭光下微微抖動著。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秦嫣見她失望,試圖安慰,“雖說他要娶你,是為了報復當年的江月白。但我覺得,他應當還對你還留著幾分真心。山門守衛通傳你回來的消息,他臉上欣喜若狂的表情一閃而過,不是假的。我勸你先假意迎合,找機會拖延時間。現在雲船就要造好,他大部分心思都在靈海,你可以和他說,你想通了,要陪他一起去靈海,等回來之後再成婚,他說不定會答應......”

“我知道了。”黎鮫擡起水汽朦朧的眼,“多謝你來和我說這些。”

“你記得敷藥。”秦嫣向窗外看了一眼,“來得太久,我得走了。”

黎鮫接過小藥瓶。秦嫣的身形化作一陣淡紅色的煙消失。

黎鮫轉身走向床榻,她放下紗幔,想要吹熄燭火,卻又不敢吹熄。

她怕黑。

更怕有人在黑暗裏來。

她只好把身體蜷縮成一團,閉緊眼睛。

屋外風吹樹葉,沙沙作響,不一會兒下起了雨。

狂風吹破窗紙,吹滅了蠟燭,房間陷入漆黑一片。

風雨聲猛烈,總讓她產生有人在邁步走進院子的錯覺。

蘇漾說得沒錯,她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

江月白已經離開很多年了。

她以為自己終於能放下那些執念,足夠強大到,可以回到長大的地方、可以坦然地再看一看那些帶著江月白痕跡的舊景。

卻沒想到是回到了可怖的囚籠。

小腿的傷口太深,還在冒血。臉側傷痕裏的木渣沒有挑出來,被扇腫的地方還在一陣陣刺痛。

早上雲樺動手的時候她沒有絲毫反抗,因為在雲樺扇他第一掌的時候,胸前的同心鎖就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