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滄瀾令(第3/4頁)

無聲筆形影脫出手掌,巨大的筆鋒直擊渺小的滄瀾白玉——

在場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這樣兇猛不留余地的一擊,別說滄瀾白玉,就算是拿著滄瀾白玉的人,都要一起化成粉末。

寒風憑空而起,風雪無端吹過。

無聲筆鋒的盡頭爆開巨大的靈光!

霧靄散去。

江月白仍舊面容平靜地坐在原處。

無聲筆震開飛出,摔進泥潭。

紀硯一連後退九步,才堪堪定住身體。

他只覺得徒手接住了數萬高山,壓得他眼前一黑,噴出一口血霧。

翻滾的殺意在瞬息之間凝結又消散,萬裏無風,只剩霜天一片白。

千百人在場,卻無人言語或驚呼。

一陣壓抑的死寂。

只因此景太過離奇,離奇到脫離了所有能想象到的想象。

毫無靈力的人,如何能將仙門數一數二的紀閣主傷成此般模樣?

紀硯擡起頭,雙目微睜,呼吸顫抖:“師、師尊......你......”

江月白面不改色,好似方才的交手只用了他折花的力氣。

他從椅子裏站了起來。

飄逸臨風,舉止從容。

根本不像重傷之人。

穆離淵暗色的瞳仁裏也閃過一絲驚疑。

遠處人群無聲地後退,在不知不覺間竟空出了幾十丈的空地。

魔光赤焰被澆滅,墨雨化作臟汙的水。

風雪歸人,雲落冷月,白衣飄蕩,天地再無其他顏色。

也不再需要其他顏色。

“師尊......”紀硯隨著江月白前行的步子緩緩後退,“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江月白說,“紀閣主說了,選賢為聖,能者為尊。今日你若能將我斬殺在此,滄瀾令自然是你的。

“可你沒有做到。”

紀硯臉上的震驚慢慢消散,變成恍然、變成憤怒、最後變成放聲大笑!

他笑得夠了,才重新看回江月白:“師尊,你總說我機關算盡太聰明,可你有資格這樣說我嗎?”

江月白沉默地看著他。

“好看嗎?好玩嗎?啊?”紀硯笑容扭曲,看了看四周,“是不是還布置了留影壁,把我的話、我這副模樣全都刻錄下來了?到時候交給仙門公審,說我是欺師背道的仙門叛徒?是不是?”

雲樺聽到這話,臉上神色瞬變,望向四周。

飄揚血幡的旗杆下,不知何時長出了奇形怪狀的石筍。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秦嫣已經率先一步飛到石筍旁,一掌劈下,將石筍拔起——

石斑與青苔褪去,一張平滑無瑕的留影壁赫然出現!

秦嫣將留影壁收進儲物袋:“紀閣主,回頭是岸。現在收手,我們可以保你名聲。”

蘇漾愣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什麽意思?這不是紀硯的計謀?是穆離淵與江月白的計謀?

怎麽可能!

紀硯看向江月白的眼神漸漸狠毒:“師尊,你之前說過仙魔殊途,我以為我們才是一心。可你如今為了算計我,竟與這個邪魔歪道站在一起,你就不怕遭人詬病嗎?你設了留影壁,我就不會也帶留影壁嗎?”

他在威脅。

要萬劫不復,那就一起啊,看誰更先跌落深淵。

“怕什麽!”紀硯對後方修士高喝令,“墨雨陣不輸神兵利刃,給我重新布陣!”

玄書閣的修士們此時才發現他們已經退離了劍拔弩張的中心,被這一聲怒吼喚回了神,急忙重新簇擁上來。

靈光層層繚繞,鋪天蓋地的陣法拔地而起!

“住手。”冷厲的女聲遠遠響起。

風雪停滯一瞬,為來人讓開道路。

晚衣抱琴走近,停在紀硯身前:“師兄,你用盡全力一擊,敵不過師尊護身真氣。還有再打的必要麽。”

紀硯回身。晚衣已經錯開了眼神。

她面向遠方的魔修與仙門弟子,紅唇緩緩開合:“天機淵秘境大開,上古秘寶皆已出世。諸位不去試試運氣,反倒在此消耗光陰,不覺可惜嗎?”

人群頓時亂作一團!

因為三個字。

天,機,淵!

傳聞天機淵內寶物遍地,有上古神明留下的傳世寶藏,也有飛升大能遺留的絕世神兵。

只可惜天機淵機緣天定,開無定時,閉無定日——有時開啟數年之久,有時卻只曇花一現。

每逢天機淵大開,都是修士前去探險奪寶之時,被稱為“天機歷練”。

“紀閣主,若你能打開天機淵最後一道門,拿出天機劍。”江月白道,“可比這塊滄瀾令有用得多。”

人群中嘈雜議論不斷,但已不再是為此處之事而議論。

一張張神情各色的臉上,都彌漫開了對遠方寶物的欲|望。

白衣隨風,紫裙飄揚,黑袍翻滾。

形形色色的身份與身形,盡數與他分隔而劃,遙相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