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進山打記號,出山看幌子

呂律和陳秀清各自牽著馬,跟在葛家田身後。

葛家田對這附近的森林很熟悉,輕車熟路地在前走著。

“律哥,你快看,那是啥?”

陳秀清突然指著左邊一棵粗大的樺樹,壓低聲音叫到。

呂律早已經看到,樹上掛著的是一副棺木,棺木擺放的年限應該已經很長,早已經朽爛。

“別叫!”

呂律瞥了陳秀清一眼,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繼續跟著葛家田。

半個多小時後,葛家田在一條小河河畔的樺樹林子裏停了下來。

呂律看了下周圍,發現這裏堆著兩堆拆卸羅撮子(仙人柱)留下的樺樹杆子,還有車轍印,另外就是一個大大的火塘。

在火塘邊,一根尖端綁了樺樹皮的木棍斜插在地上。

“我前些日子見到他們就是在這裏,看到那根綁了樺樹皮的木棍沒有,那就是趙老爹他們的標記,得順著方向跟著去找。”

葛家田指著那木棍說:“現在還繼續在山裏活動的人不多了,他們家的羅撮子也只剩下兩個,就趙老爹和他兒子家的兩個。我沒有馬,就只能送到這裏,不然倒是想領著你們一起找過去。”

“這標記我懂是啥意思,送到這裏就行了,我自己能找過去。麻煩你了!”

呂律沖著葛家田笑笑,再次看了看那木棍,然後翻身上馬,叫上陳秀清,順著棍子指引的方向往前走。

目送著兩人離開後,葛家田也轉身進了山林。

“律哥,這標記啥意思?”

陳秀清有些摸頭不著腦。

“進山打記號,出山看幌子,這是所有‘穿山溝’的人共同遵循的事情。常在深山老林裏轉悠,難免麻達山,所以,在他們在山林生活的時候,就用上了砍記號、掛幌子、打拐子的法子,用來做標記指引。這跟打樹皮一個道理。

經常在山裏轉的趕山人,看到這些標志,就知道是不是熟人在這些地方住過或是打過圍。

那斜插著的木棍,就是他們的一種指引標志,用在打圍追獵的時候告訴後面跟來的人距離遠近,還告訴後來的人究竟要不要跟上去,在搬家的時候,也用這種法子,告訴親朋好友,自己將去往何處,去得遠不遠。”

趙團青以前曾邀約呂律,有空到興安嶺來找他,也就將這些進山找他家的標記,和山裏一些常見的標識告訴了他。

就剛才那斜插的木棍上綁著的樺樹皮,上面穿了三個洞,綁了三撮烏拉草,那就是趙團青給自家做的標記。

“可是,咱們就這麽估摸著方向走?”陳秀清還是看不明白。

“仙人柱的火塘邊,斜插一根三四尺的木棍,杆頭指向遷移方向,如果遷徙得遠,就將木杆插得離地高一些,遷徙得近,則杆頭離地近些,如果就在附近,杆子直接平放在地上。

現在這杆子斜插著,看高矮,他們去得並不是特別遠,順著找下去就行,到了下一個火塘,如果已經搬走了,還會有標記,跟著一路找下去就行了。再說了,不還有車轍嗎?”

現在是夏季,時常下雨,山裏土地松軟,架子車的木輪子很容易留下印子,不像冬季,一場雪,掩蓋的幹幹凈凈。

雖然這些痕跡不是特別明顯,但終歸有用,最起碼,架子車可不是什麽地方都能走。

“律哥,剛才看到樹上掛著的是棺木吧?”

陳秀清還在想著之前看到的東西。

“這有啥好奇怪的?”

呂律勒了下韁繩讓追風停下,偏頭看著跟在旁邊的陳秀清,接著說道:“鄂倫春人崇拜大自然,在山林裏生活,信奉薩滿教,相信森林之靈。他們崇拜白那恰,也就是山神,實行風葬。

人死後,棺木要懸停在樹上,馬作為鄂倫春獵人不可分離的夥伴,要在主人死後,繼續跟隨它的主人,馬的頭被放在獵人身邊,皮覆蓋在棺木上。

不要奇怪,這是他們的精神信仰……我也是第一次見,聽我師傅說的,不過,這樣事情已經越來越少了。就像語言一樣,現在還有不少人用的是鄂倫春語,小孩子,尤其是已經定居下來的,大部分都開始說漢話了,有不少東西,都在消亡。”

呂律微微嘆了口氣。

對於這樣的事情,他自己也說不上是好是壞,但總覺得,缺了這些東西,就少了不少意義。

“清子,一路過去,少說多看,有不懂的,回去再問我。看我師傅他們指引的方向,這是要進入深山了,葛家田也說了,那大爪子還傷過另外兩個烏力楞,大爪子就在這深山裏,接下來的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不能分心了。”

呂律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林木,提醒道。

“我記住了律哥!”

陳秀清認真的答應道,也跟呂律一樣,將自己挎肩上的十六號單筒獵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