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服帖

周翠芬一路疾走,提著棍子進入院中,回身就將院門關上,順帶找了根鐵絲,死死纏住,這才直往屋裏走。

大鼻涕正蹲在廚房,洗著周翠芬早上在地裏幹活順便挖來的小根蒜和薺菜。

聽到周翠芬進屋,他討好地擠出一絲笑意,隨後就看到了周翠芬手中提著的棍子,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那棍子,可是一棵核桃楸的枝條。

核桃楸,不撓不裂,是被用來做槍托或是車輪的好材料,是東北三大闊葉珍貴樹材之一,其質地硬度可想而知。

別看棍子不是很粗,但特別抗造。

之前在段大娘家院外,馮德柱被劈頭蓋臉地挨了好幾棍子,他深知其厲害。

現在,周翠芬就提著這棍子,面色不善地看著他,他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周翠芬罵了句:“你個癟犢子……”手中棍子就朝著馮德柱抽了過去。

馮德柱心頭大驚,趕忙扔下手中野菜,跳到一旁,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媳婦兒動那麽大的火。

以往犯事回家,雖然少不了說罵,但從未動過手,只要說上幾句服軟的話,稍微勤快點討好一下,周翠芬的火氣很快就過去了。

“這咋還動上手了呢?媳婦兒,快把棍子丟掉,我不也是看著家裏沒吃沒喝,你們娘倆又缺衣少穿,才不得已而為之。”馮德柱一臉提防。

“不得已,不得已就可以去偷去摸,不得已就可以亂來?你特麽還想著殺狗偷熊膽,知不知道熊膽多少錢,好幾百,這事要是真成了,被發現了,你特麽就不是被輳一頓那麽簡單,扭送到派出所,輕得蹲幾年班房,往重了說,斃了你個癟犢子都有可能……你不得已……”

周翠芬說著揚棍又抽。

馮德柱再次躲開:“媳婦兒,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他身上被狗咬的傷還沒好利索,躲避費勁。情況不妙,趕緊認錯才是王道。

“你知道錯了,你哪次都說知道錯了,可你有改過嗎?還一次比一次過分,你特麽不要臉,我們娘倆還要,你將我們娘倆弄得沒臉沒皮的,隨便往這屯裏一走,就被人指指點點,對我們愛答不理,你讓我們怎麽見人,怎麽活?”

周翠芬越說越火:“我打死你這鱉孫。”

棍子緊隨而上,已經被逼到角落的馮德柱,沒能躲開,大腿上結實地被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讓他腦瓜子都跟著一抽一抽的,這是真下死手啊!

眼看著第二棍緊跟著抽來,他那還敢硬扛著,一瘸一拐地奪路而逃,想要從大門竄出去躲避。

只是,周翠芬比他更快一步,跑到前面,將他給堵了回來,順便把門一關,門栓閂上。

那一刻,馮德柱臉色變得煞白,他完全能確定,自家媳婦這次要動真格的了。

就她那體格,一只手就能將他給拎起來。

馮德柱莫名地驚慌:“媳婦,有話好好說,你要真把我打傷了,不得還要醫藥費嗎?家裏可沒錢了。”

“就打死你,大不了我也跟著死,反正也沒法活了。”周翠芬紅著眼睛,再一次提棍追打。

馮德柱接連被抽了幾下,疼得搓腳撚手,見周翠芬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趕忙往裏間躥,砰地一下將房門關上:“媳婦兒,你消消氣,你聽我說……”

話還未說完,就聽門被猛力推了幾下,緊接著,砰地一聲,一樣東西破出門板。

馮德柱細細一看,忍不住就是一哆嗦,那分明是斧頭尖子啊。

這都動斧頭了……

緊跟著幾斧頭下來,眼看房門不支,馮德柱大驚失色:這家不能呆了呀。

他回頭看向窗戶,趕忙跳上炕,掀開窗子往外爬,腳剛邁出去一只,房門就被周翠芬撞開了,嚇得他一下子沒抓穩,從窗戶滾落到外邊,被摔得又是怪叫一聲。

周翠芬一看,手中斧頭一扔,轉身跑著開了屋子大門,沖到院子裏,正看到馮德柱惶急火燎地在解院門的鐵絲,眼看著周翠芬大步沖來,心越慌越解不開,徹底亂套了,趕忙踩著院門橫档,準備翻出去。

可是,他剛擡腳搭上門框,後衣領已經被周翠芬抓住,拖滾到地上。

“我讓你跑!”周翠芬二話不說就開抽。

馮德柱在他媳婦兒手中,當真如雞仔般,毫無還手之力。

這次,周翠芬是真的火了。

她也意識到了,馮德柱再不改,這家得越來越遭。

她早就想讓馮德柱改了,不是一次兩次,可是始終狠不下心。

以往自己不在場還好說,這次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算是把臉都丟盡了。

心裏一橫,她那管啥臉面不臉面的,尤其是呂律那句“管教男人,得狠”,是真被她聽進心裏,索性也就狠狠心,放開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