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打從太子過錯犯了以後, 胤禛在心裏就清晰的認知到他想要爭奪那個位置。

太子能頂著儲君之位過了高高在上的二十多年生活,他曾經以為太子身處這個位置是萬不得已的,諸多兄弟成長起來, 一個個積攢勢力, 皇阿瑪對太子的猜忌越深,無論是進還是退, 儲君都不好當,就像那懸崖勒馬的馬一樣。

可是自打他清楚太子所謂的艱難, 很大程度是因為皇阿瑪尚在世, 太子當了二十多年的儲君, 被熬得難受了, 沒了自在,不能隨意享受他能享受的美色、或是權力, 他知道他起了對那個位置的野心。

他能為大清江山做的事不少,退一萬步來說,皇阿瑪要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都能做到, 為何皇阿瑪就一定限定是太子繼承那個位置,他心有不甘,僅此而已。

胤禛拍了拍八弟的肩膀, 讓他回了府,自己則是去了毓慶宮, 他現在是在幫太子辦事, 但幫太子辦事不代表他什麽本領都沒學到, 這正是他增加皇阿瑪對他信任的時候, 他務必要在一切戲碼上演之前將自己的籌碼擺好。

他不信自己拼到最後什麽都不剩下了, 就算真的輸了, 他認了。

轉頭胤禩心裏嘆了一聲,六哥變了,四哥也變了,他還是和九弟十弟一塊混吧,至少兩個兄弟都是對那個位子起不了心思的。

胤禩並非是不知道四哥的心思,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身為皇子阿哥,他也並非是對皇位沒有心思,只是他更清楚他拋不下幾個兄弟還有額娘,若是他們同胞的兄弟都爭起來了,無論最後爭到那個位置的人是誰都好,都不會讓額娘高興的。

想要走一條路,就得放下另一種心思,有舍有得,這他清楚。

他們一個兄弟爭,一個留下來擁護新皇,到頭來無論是誰得勝,都能護住額娘。

……

胤禛打著在太子身邊做事的想法,自然是念著太子目前地位穩固,太子的一切制度都是堪比皇上來的,東宮一度非常奢侈浪費,後宮管著宮務的妃子都一度眉頭緊皺,暗道皇上和後宮的架勢竟是比不過太子的毓慶宮了,但這都沒有妨礙到太子的身份淩駕於眾人之上的。

太子能從監國中得了莫大的權力好處,靠的就是康熙帝的種種信任和看重,就算幾個兄弟都成長起來,欲奪皇權者居多,有康熙的信任做底氣,一切都不是問題。

但在康熙三十六年太子犯下過錯之後,康熙原先對太子的極度信任轉化為半信半疑,特別是在這幾年裏太子黨的勢力實在是太猖狂了,堪比半個朝廷的臣子都被其拉攏了,康熙看著這一幕,眼底都要萃上寒冰了。

作為一個皇帝,他固然是可以將權力慢慢交接給太子,但這個前提是他心甘情願將權力下放。

先前他心甘情願讓太子妃與皇貴妃奪權,也心甘情願讓太子監國,可現在不代表他心甘情願讓太子逼他下台,他是大清的帝王,這一點毋庸置疑,太子還輪不到要接手他皇位的時候!

於康熙四十一年時,太子黨的囂張氣焰終於被人告發了,曾經是太子黨領頭人索額圖的門人高士奇聲淚俱下向皇上控訴索額圖的逆謀大事,結黨營私,恨不得皇上立馬讓太子上位種種不堪。

康熙神色淡然,看著高士奇口口聲聲說起索額圖曾經的不幹人事,雖手上沒有證據,但那些太子黨在朝廷京師的囂張行事又不是讓人看笑話的,他微微緊了緊拳頭,但面色無異,讓底下的高士奇暗暗心驚,不知自己可否有走錯這步棋了。

“來人,宣索額圖至德州侍疾吧,太子身患重病,正是需要索額圖的時候了。”

眼下康熙也只是和太子及幾個阿哥一道將出宮南巡,眼下正是到德州的時候,太子病不病是一回事,關鍵是康熙忍了索額圖這麽多年,要對索額圖動手了。

索額圖教唆太子,結黨營私,驕奢淫泆,實屬世間之惡人。

高士奇頓時感激的在地上磕頭,“皇上,您的大恩大德奴才無以為報,唯有來世再為皇上做牛做馬才可償還這份感激。”

索額圖在他仍是寒門子弟時對他多加辱罵,在他高官鼎盛時,仍是將他看作是過去的奴才,是個人都受不了索額圖的折磨。

高士奇嘴裏嚼著一抹冷笑,還是多虧於明珠大人的提攜啊,也多虧於索額圖曾經對他的不設防啊,不然他怎麽知道索額圖那麽多陰私罪過,用在這時剛剛好!

皇上出宮南巡,正好抽出空來將索額圖的罪證收集完畢,而在京師的索額圖知道個什麽!正好給他來個死到臨頭不瞑目!

事實也確實如他想的那般,太子爺莫名知了自己身患疾病一事,偏偏索額圖離他十萬八千裏,鞭長莫及,他就算敏感的意識到了什麽,都沒法讓索額圖做好任何準備,在這時他斷然可以冒著風險給索額圖傳信,但若是給人找到了把柄,他在皇阿瑪面前好不容易維持的父子情便又要破碎一場了,他禁受不起這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