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得了,別演了。

水瑯斜了一眼林厚彬, “你去。”

林厚彬脖子一縮,推了推眼鏡,“你先扇, 我跟著你。”

“你怎麽能跟著她呢,你不是還要當她的老大嗎?”柳德華笑道:“當時還要水瑯給你倒水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厚彬拿出軍用水壺, 擰開蓋子, 遞到水瑯面前,“喝口水, 消消氣,咱們再進去弄他們。”

水瑯將水壺推開, 看著眼前新搭出來的草棚, “這怎麽回事,休息了一個周末, 怎麽又多了幾個新的, 李大腦袋!”

躲在門口的李大腦袋一激靈, 不想出去, 但又不敢不出去, “你老叫我幹什麽!”

“我在問你, 這怎麽回事!”

“我哪裏知道,我又不能在這天天看著他們。”李大腦袋看水瑯要發火了, 更不敢出去, 沒發火的時候都那麽橫, 這要是發火了,不是更嚇人, 身體往裏面縮了縮, “好像是有兩撥人來過了, 一個說你跑了, 一個說政府要賠錢,拆了重建,所以,所以就想多占點地盤,好多拿幾十塊錢。”

“拆遷?賠錢?你想得倒美,那麽大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聽風就是雨,別人說什麽都信。”

不等李大腦袋說話,水瑯接著就道:“把人都喊出來,喊到小區中心來,一見到我,都躲什麽。”

“又叫我。”

李大腦袋嘀咕一句,你跟個閻王似的,誰不怕你,當然一見你就躲了,嘀咕完,貼著墻邊走,去叫人。

十分鐘後,平安裏的居民都集合過來。

小區中心,原來是留出來的文化中心,是花園,是涼亭,現在全被岌岌可危要倒的危房,棚房所取代。

有兒子結婚,房子不夠,加蓋出來的,有廚房不夠用,廁所不夠用,加蓋出來的,還有籬笆圈出來種菜的,雨棚圈出來也是留著住的,除了上下鋪,單人床,箱子,木墊,等用來睡覺的東西,雜物也是堆積如山。

舊水桶,舊鍋子,舊爐子,破箱子,掉了漆的架子,缺了手把缺了輪胎的三輪車,缺了內膽的暖水瓶殼子,總之亂七八糟,什麽都有,什麽都舍不得扔。

地上打從建成起,就沒有鋪過水泥鵝卵石,一直就是泥土路,人走得多了,一部分成了光板路,但不平整,坑坑窪窪,窪的地方都是水,還是汙水臭水,一腳踩進去就是一腿的泥。

因為靠著蘇州河,滬城梅雨季又多雨,所以平安裏的居民,就沒有別的弄堂居民那樣幹凈整潔體面,一個個看上去都邋裏邋遢。

水瑯打量的期間,眉頭一直皺著,臉色也沉著。

看她這樣,平安裏的居民大氣都不敢出,在心裏把李大腦袋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來罵了好幾遍。

叫你你就去唄,幹嘛把他們也叫上!

“這房子誰建的?”

水瑯突然一吭聲,平安裏的居民同時嚇得一激靈,人還沒反應過來,手就指了出去。

被無數根手指指住的王老帽差點罵出聲,到底和誰是一夥的!

“我我的,怎,怎麽了?”

水瑯站在草棚下,擡頭看著陽光就像是穿過篩子似的照下來,“你建這個是為了什麽?”

“住住啊!”

“你進去。”

王老帽慢慢吞吞挪進去,站好之後,看向水瑯,“進來了。”

水瑯沒搭理他,走了出去,看著大家,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正當大家被看得心虛,眼神躲閃,李老帽也莫名其妙,想要走出來的時候,突然,水瑯踹了一腳草棚的柱子。

“嘩啦——”

“啊——”

“啊!!!”

草棚驟然傾倒塌陷,將李老帽壓在裏面。

平安裏居民嚇了一大跳,驚慌失色沖過去,想要扒開草棚,看看人是死是活。

這也太橫了!

李大腦袋拍著胸口。

他就知道,有事要發生!

“現在緊張了?”水瑯攔住一群人,“建的時候怎麽不知道緊張?這種違建物,我輕輕一踢,就把人壓塌了,李老帽光棍一個,一個人住一間房間,他需要個屁的違建房住,他建了,你們也同意,今天壓不死他,你們就不怕小孩子走過來,被壓個三長兩短?”

趕著去扶李老帽的居民全停了下來,不說話了。

哼哼唧唧的李老帽在棚子底下也不吱聲了。

“局裏在給你們解決難題,你們想幹什麽?還沒開始,你們就打算坐地起價?”

水瑯又踢了一根柱子。

“轟”地一聲,一個草棚再次倒塌。

人群驚呼一聲,全都縮在一起,驚怕看著水瑯。

搭建的人憤憤不平,卻不敢吭聲。

“想美事一個比一個行,拆遷重建?真拆遷輪得到你們這些難搞到全市都出名的人?全市都拆光了,都輪不到產權不明的平安裏!”水瑯冷哼一聲,“我把話就撂這了,你們可以繼續再違建這些危房棚房,看看有沒有人來跟你們談拆遷,不說長,十年,看看是不是全區房子都輪完了,都輪不到你們平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