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頁)

沈惠惠有些疑惑地朝廚房看一眼,見天快黑了繡芬還沒出來,忍不住走進去道:“媽媽,你在做什麽?”

繡芬被沈惠惠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沒拿穩手裏的杯子,好在沈惠惠上前接了一下,杯子裏的東西才沒撒出來。

沈惠惠定睛一看,只見廚房中島上,擺滿了各種燒杯,研磨杵,過濾網等等東西,乍一看宛如回到了化學課堂上。

“媽媽這是……在做什麽研究嗎?”沈惠惠道。

見沈惠惠一臉驚詫地看著這些東西,繡芬連忙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想要擋住:“媽媽就……隨便試試,隨便玩玩,沒做什麽……”

說著,繡芬趕緊把東西整理一下,想要當場收起來。

沈惠惠見狀,連忙阻止:“別呀,這是在我們自己家,想玩就玩啊,收起來做什麽。”

沈惠惠說著,對繡芬笑道:“我不在家一個月,媽媽突飛猛進了,這是找到新的愛好,想試試做點什麽嗎?”

繡芬看沈惠惠不僅沒有嘲笑自己,還笑盈盈地詢問,她臉一紅,倒沒再急匆匆地收起來了。

在沈惠惠的鼓勵下,繡芬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那天去畫館之後,繡芬和紀老師相認,在紀老師的幫助下,繡芬也有幸收到畫館的邀請,進去走了一圈。

“紀老師?”沈惠惠疑惑道。

“就是我們之前從白家壽宴回來的時候,在停車場裏,我幫助的那個老奶奶。”繡芬道,“她姓紀,叫紀舒華,是一名非常厲害的油畫家,可惜老人家身體不好,不常出來走動,這次能在畫館第二次遇到她,也是非常非常有緣分了。”

紀舒華生於民國時期,是那個年代少有的大學生,雖然很早就成婚,但婚後也沒有放棄自己的事業,曾經出國留洋,在國外學到了很多油畫知識,將這些無形瑰寶帶回國內,促進了我國繪畫界的發展,在這一領域,她也是泰鬥級人物。

可惜十幾年前突發惡疾,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前些年更是長了腫瘤,連站立都很困難,不得不放棄事業,回家休養。

繪畫看似簡單,創作時卻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

老人一生奉獻給油畫,老了卻再也畫不動,連出門講課都十分困難。

帶著滿心的遺憾,紀舒華十分珍惜每一次出門的機會,這一次參加畫館的開業儀式,能遇到繡芬,她也極為開心,不僅拉著繡芬一起看展,之後還帶著她參加了一節油畫講解課。

繡芬對沈惠惠道:“我才知道,很多畫作上的顏料,竟然都是用價值連城的寶石研磨而成,大自然賜予的色彩,只有使用最自然原始的方式,才能提取出來,塗抹在畫作上……”

繡芬將她那天在畫展上學習到的顏料相關知識和沈惠惠說了一遍。

沈惠惠聽得那個叫雲裏霧裏,尤其是涉及到創作技巧,繪畫意境等等這些抽象的問題,簡直太難為她個直腦子的理科生了。

不過繡芬說得興致勃勃,看著繡芬亮晶晶的雙眼,沈惠惠沒有掃興,即使聽不懂,也裝作十分有興趣地陪聊。

沈惠惠道:“那媽媽現在是在嘗試自己做顏料嗎?”

“嗯。”繡芬點了點頭。

她學習的刺繡與繪畫有異曲同工之妙,兩種在創作過程中,有許多值得互相學習借鑒的地方。

尤其是亂針繡更是需要有繪畫功底才能繡的出來,所以對繡芬而言,鉆研繪畫,只是刺繡上的一種拓展,並不算跨行。

說到這,繡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媽媽從小在農村長大,哪見過什麽價值連城的寶石,小時候練習的時候,都是隨手拿村子裏能拿到的東西進行練習的,比如需要綠色和橙色,就從胡蘿蔔裏面提取,需要白色,就拿雞蛋殼……”

沈惠惠看著桌面上今天吃完飯後剩余的雞蛋殼。

繡芬道:“紀老師和我相反,從小用的是最好的東西,最貴的顏料,比如她制作白色的顏料,用的就是珍貴的珍珠,可以研制出非常精美的珠光白。不過當聽我說到小時候在農村學習的那些事情後,不僅沒有嘲笑我,反而非常敬佩我。”

繡芬說著,眼中浮現出崇拜的光芒:“她說,不論是價值連城的珍珠寶石,還是用完就丟的雞蛋殼,都可以制作成顏料,顏料不分貧賤貴重,正如品鑒一幅畫作,不會看創作者出身自哪裏,我們看的,是透過皮囊直達靈魂深處的內心。”

學無長幼達者為先,即便紀舒華這樣一位享譽繪畫界的大師,也堅持貫徹學到老活到老的精神。

也許在某方面,她比在場許多人要出色,但當有人在別的地方比她優秀後,紀舒華一樣可以像普通學生一樣,恭恭敬敬地像對方請教,請求指點。

繡芬原以為她在農村那段經歷,在城裏人面前肯定很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