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默契

隨著天色入黑，牛家寨的氣氛也漸漸變得怪異起來。

張啟明及他的治安軍第31團就被安排在牛家寨，就像他預估的那樣，八路軍並沒有繳他們的械……繳械是針對投降的部隊，張啟明是帶著部隊在戰時對鬼子發起反攻還可以說立功的，理應算“投誠”不需要繳械。

但張啟明還是感覺到了幾點不尋常的地方。

首先是牛家寨是個空寨，這裏一個百姓都沒有。

關於這一點，張啟明問過八路軍，得到的答案是幾天前八路軍打到這裏時與鬼子發生激烈的戰鬥，百姓已經被及時撤走了，此時還沒來得及返回。

這的確說得通，因為八路軍是從隆息機場一路推進到這一帶的，每往前一步都有可能發生戰鬥。

但是……

張啟明並沒有在牛家寨找到“激烈戰鬥”遺留下來的彈孔和彈坑。

其次是牛家寨附近突然多了一支部隊，而且是八路軍的主力部隊……這很容易辯認，因為他們裝備了鷹醬的春田步槍。

八路軍對此的解釋是：“這不是要對鬼子發起反攻了嗎？把能打的部隊調上來！”

這聽起來似乎也是合理的，張啟明之前就聽過八路軍要反攻。

但張啟明隱隱覺得這些似乎都是針對治安軍第31團的：把百姓調走是為了其安全，把主力部隊調到附近是為了監控第31團。

這是不是說……八路軍已經發現帝國的計劃？

張啟明有上報的條件，雖然電台已經上交但他還有另一部被拆分零件的電台隱藏在士兵身上，此時他們已經將這部電台拼裝起來。

但張啟明不敢把這懷疑上報，因為他知道上報的後果：

上報能得到什麽？

讓岡村寧次相信八路軍已經知道他挺進隆息機場的計劃？

這只會讓岡村寧次取消這次進攻。

至於張啟明和治安軍第31團，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岡村寧次絕不可能為了第31團而組織全面進攻。

到時，第31團只會是被拋棄的棋子。

張啟明不願意最終是這個結果，因此他只能安慰自己：這或許只是八路軍的常規操作，畢竟對於投誠的敵軍也不可能從一開始就完全信任。

於是，張啟明就選擇無視這些懷疑，畢竟這些也只是懷疑而已。

張啟明會做這個選擇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對自己身份認同的困惑……張啟明是從小在華夏長大的，相比起華夏他對帝國更陌生，雖然從小也接受過一部份軍國主義教育，但在華夏這環境下耳濡目染尤其進入軍隊後還跟拉垮的偽軍混在一塊，他們心底其實並沒有鬼子的瘋狂。

不只張啟明是這樣，第31團的大多數部下也是如此。

於是，張啟明傳出的信息始終是“一切正常”。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終於到了深夜十二點，隨著幾發紅色的信號彈發射到空中前線的炮聲很快就響了起來。

張啟明當機立斷，命令早就準備好的部下發起對敵人防線發起進攻。

第一時間張啟明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八路軍似乎也有準備，當第31團朝八路軍防線發起進攻時居然第一時間就遭到其火力壓制……

這是八路軍的錯，八路軍主力團不太會演戲，一打起來差點就沒收住，之後還是政委不斷提醒：“團長，咱們這一仗是要誘敵深入，差不多得了！”

直到這時八路軍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撤退，撤時還不忘朝第31團打了一通五零小炮，團長嘴裏還罵罵咧咧的：“去他娘的漢奸走狗，下次別讓老子給著了，否則扒了你們的皮！”

（注：此時的八路軍還不知道治安軍第31團是鬼子二代）

其實八路軍在治安軍第31團面前已經表現出許多破綻了，尤其這會兒八路軍原本打得好好的卻突然撤走，更是讓張啟明摸不著頭腦。

正常情況下，此時的張啟明應該向岡村寧次報告這些異常，但張啟明依舊不敢這麽做。

因為他不想自己獨自在這裏被八路軍圍殲。

從張啟明的角度考慮，主力部隊是否中計與他無關，他就當沒發現這些疑點，還是像計劃一樣與主力部隊一起夾擊八路軍……只要他在戰鬥中表現英勇而且按照命令完成了任務，岡村寧次還能治他的罪不成？

於是，張啟明沒有說什麽，只是一揮手中的盒子炮大喊：“弟兄們，夾擊八路軍，掩護我軍突圍，沖啊！”

“沖啊！”

治安軍第31團舉著已經上好刺刀的步槍朝八路軍防線後方沖去。

八路軍防線簡直可以用“不堪一擊”來形容，他們甚至還沒有與偽軍接觸就已經逃得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地的地雷讓治安軍踩。

這時張啟明幾乎已經確定八路軍是在將計就計了，不過他也是將計就計……繼續這麽打就可以沖出八路軍的包圍圈接受嘉獎，傻子才會說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