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祝采青聽到應碎夾槍帶棒的聲音, 沒有生氣,依舊保持著不變的從容,“我相信京堯看上的人, 不會這麽膚淺。”
“而陸家,也不需要通過犧牲婚姻幸福,來促進家裏面的事業。”
祝采青說這話的時候,雖語氣平淡, 但是其中底氣,完全透露在字裏行間。
“我們只希望京堯的另一半家裏, 能夠清清白白。這樣的要求,應該並不過分吧?”
應碎的手忍不住攥緊。“什麽意思?”
“我之前去學校, 有人告訴我, 你在原來的學校, 有一些不好的傳言。”祝采青的話沒有說得太直白, 但是應碎的心裏一刺。
那件傳開的謠言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蘇茉故意在沒有老師的班級群裏發了一張照片,照片很模糊了,但依舊能夠清楚地認得出來是她。照片裏面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背影, 那是王叔。
那天王叔中午給她帶飯又給她提了一筆錢, 是要給她, 她不想收,兩個人打鬧中, 他假裝揮手要打她。其實是兩個人開玩笑的,但是被拍下來的照片有些模糊,看不出兩個人的神情。
隨之而來的是引導同學們往不好方向想的一段話——應碎好像被人包了, 看到她手裏的東西嗎,是一沓鈔票。那個男的看上去有暴力傾向, 我之前看到應碎的手臂上面全都是淤青。
蘇茉的消息很快就撤銷了,但還是被好事者保留下來,還發到了年級大群,還有一些表白墻之類的。
高二的學生本來就是壓力很大,遇到這種少見的事情,尤其還是關於學校裏一等一好看的女生,討論的熱烈度就更高了。
那段時間應碎實在是太忙,有時候會直接請幾天假照顧書眠和自己生病的奶奶,哪有時間管這些。
她的沉默在“觀眾”眼中變成了難以解釋的默認。被壓迫許久的看戲者找到了娛樂的宣泄口,在這場空口無憑的熱鬧中狂歡。她為了賺錢做陪練導致的淤青成了不可放在明面上所講的劣跡,引了不知道多少異樣的眼光和背後的閑話。
謠言越鬧越大。
後來她回到學校,常常見到周圍的人盯著她手上的淤青看,眼神藏著千奇百怪。
可那時候再追究,也於事無補。自己一堆事情尚且未能處理,她沒時間管這些愚蠢從眾者,更不想鬧出什麽事情,讓在醫院裏面的奶奶操心。
從十二歲奶奶養她以後,奶奶已經為自己處理了她太多的不懂事,剛開始的時候,奶奶三天兩頭往學校跑,被班主任說道。那麽一個年紀大的人,還有陪著笑替她賠罪,應碎後來越想越覺得自己混蛋。所以她又怎麽可能在奶奶身體不好的時候再因為自己的莽撞而惹事,讓奶奶放不下心。
但這些事還是多少在應碎的心裏面留下了刺,這也就導致了她在轉到新學校的時候,一開始下意識和引人注目的陸京堯在走廊上保持距離,也會在學校大熱天也穿著校服遮擋自己手臂上的淤青,直到後來,慢慢的她確定了,那些謠言確實已經離她遠去,她才真的放了下來。
她心裏面還是渴望能正常過完這個高三的吧,畢竟誰願意再無緣無故卷入謠言中心,尤其是自己已經有了在意的人。
應碎收回了神思。
“您既然知道是謠言,那也就知道,清者自清。十幾歲的女生為了她自己不可得的情感捏造了一段毫無根據的話來誣陷我,然後一群想要點熱鬧來讓自己幾乎麻痹的生活帶來點樂子的人再掀動這段謠言。這種事情,對於您這個年紀和這個地位的人來說,應該是非常拙劣的吧?”
祝采青沒想到應碎能這麽條理清晰地給她兩句話帶過解釋,甚至她在應碎的身上看到了她很欣賞的品質,鎮定、冷靜,也不怯場。
“阿姨,我不會為別人的錯誤買單。所以您要是因為這個事給我冠上不清白的罪名,那我不接受。”
祝采青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說得有道理。”
“但這只是其中一點,別人的謠言我們暫且忽略。那你的家庭呢,你的家庭足夠清白嗎?”
應碎攥緊的手更加用力,骨節周圍泛紅,骨節處則是泛白,她的聲音不自覺變得僵硬。
“我父母雖然沒有結婚,但是我是在他們正常談戀愛期間懷上的,我母親生了我以後撫養我到十二歲,才送我去奶奶家,不過那個時候我父親已經去世了,我的父親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我的存在。”這些事情,她能說,是因為她相信,對面這個人一定已經查出來了。
“沒有不清白。而且,這不是我的錯。”
她堅定地強調。
祝采青看出來了,她父母的事情對她還是有點影響的,至少是讓她沒有底氣的,不然也不至於她說話的聲音不比剛剛自信。“是,你父母未婚生育你,不是你的錯,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你母親的一種選擇。甚至你的父親因公犧牲,是社會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