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命運的跳水(一更)(第3/5頁)

許添寶勉強穿上褲子,已經大汗淋漓。他上半身夠出床,抓著把地上的東西扔進垃圾桶,忍不住打了兩個惡心。是他們對爽的定義不同?而且為什麽是他被上了?

去醫院看看,肯定沒什麽事情的。

許添寶佯裝冷靜地翻閱好友列表,發現到這時候竟然一個可以聯系的都沒有。

翹課太多,他不和大學那些學生交往,而樂隊的人知道他這樣會笑掉大牙。

再說這種恥辱的事情,告訴現在哪個人誰都後患無窮。

會有事嗎……說不定再睡一覺就會好……

許添寶百般糾結,沒頭緒,最後還是惜命的念頭占了上風。音樂節也還沒參加,他的一輩子不能因此被毀了。

要立刻去醫院。

找誰幫他?

找個可靠的,可以差使的,不用怕泄密的。

可能因為前段時間剛見過,許添寶順利想到一個人。

從小,他對許添誼的感情十分復雜。

說不上非常討厭,而且說到底根本無需討厭,因為對方對他毫無威脅,僅是他人生的襯托品。

為什麽對哥哥態度那麽惡劣,忘記原因,只是長年累月察言觀色,知道這麽做沒關系。

因為許添誼忍氣吞聲不會反抗,因為這欺負是被允許的,不會被任何人責怪。

因為於敏也這樣。

他當然不會可憐或心疼許添誼。

只是這次實習看到對方,在賀之昭房間與他擦肩而過,想著這個人,可能,搖搖欲墜啊。

他雖然揣測錯了賀之昭,但對他的哥哥倒是把握很準確。

電話那頭的許添誼為聽到許添寶的聲音感到反胃,但因為這個人說自己要死了,求他幫忙帶著去醫院看看,終究還是沒狠下心。

為的是他自己,怕許添寶真因此死了,他會愧疚。

去目的地時,許添誼一閃而過是去料理後事的念頭,想完又覺得自己邪惡。

趴在擔架上被運上車,急救員給他綁上各種測量儀器,許添寶這才懊悔自己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

許添誼在他身旁入座,許添寶思量了下,咬牙切齒地威脅道:“不許告訴別人。”他自作聰明壓低聲音說,“你不想讓自己的老板知道秘書是個同性戀吧?”

本性難移。

許添誼最後的那點惻隱之心,因為這句話徹底亡佚。他沒什麽表情地看了許添寶一眼:“到底誰快要死了?”

許添寶找對人。巨嬰長大,他連看病什麽流程都不清楚。幸好另一個自立自強慣了,上下樓辦手續。

醫生診斷許添寶的脊椎沒問題,只是因為昨天晚上身體維持了一個什麽奇怪的姿勢太久,壓迫到了神經。

內傷沒有,外傷嚴重。

隨後護士開始給他上藥。

誰都心知肚明這是什麽意思。

等待時,許添誼站在醫院的走廊,看墻上幾十年如一日但漸漸斑駁的長頸鹿壁畫。這是他們小時候常來的地段醫院。因為看病太花錢,身體也比較強壯,他來的很少。

許添寶倒是每次都很嬌貴,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於敏忙不叠送過來。看好病,他會在對面馬路的書報亭買一本有玩具的雜志回家。

那時候許添誼發現這件事,心裏很羨慕,希望自己也生病。終於趕上一波細菌感染,兩個小孩一同病倒,發燒到四十度,偃旗息鼓。

請病假曠了學校,然後用半天在醫院吊完水,於敏帶他們回家。

路過書報亭,許添寶說:“媽媽!米老鼠!”

書報亭好像城堡,花花綠綠的雜志撐滿漏風的門面,新的疊在舊的上面,玻璃後的封面模特天長地久,像被抹去五官的混沌。最新的報紙在台子上,日期一致,隱隱約約可以聞到油墨香。本月的雜志琳瑯羅列在下面那排,喜人的新奇玩具緊緊綁在封面上。

遇到小熟客,書報亭的老板站起來:“喲,你又來啦!”

於敏嗔怪說他又要,上次的放哪了都不知道,但還是很快付了錢。

因為還沒退燒,許添誼的臉有點紅,暈暈的。他站在後面看著,沒說話,看許添寶墊腳拿好雜志,然後就一起乘車回家了。

那種氛圍讓他覺得不可為。

而有些記憶一生都無法忘卻,也沒辦法原諒。

他又想到剛推開酒店房門,許添寶塗在大床上,頭發淩亂、十分狼狽的樣子。當時心裏沒什麽幸災樂禍,也不憤怒或驚訝,只平靜剩下一個念頭——

媽媽最珍惜滿意的作品被毀了啊。

於敏從入口那頭慢慢走過來。她的腰前段時間很不好,拖了些時間才看了醫生,現在正在接受每周三次的理療。

她經過走廊時,發現一個人站在那發愣,驚訝地頓住腳。

“許添誼?”於敏的第一反應是試探喊。

她細細打量著,許添誼穿著襯衫,像臨時從工作脫身出來。因為剛剛想到過這個許久未聯系的兒子,她滿意想,秘書就該是這個體面樣子。她又小心翼翼關切問:“你怎麽了?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