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每天都很想他(第2/3頁)

手機上消息不斷響。

同部門的人問他去哪了,要他一起中午出去吃飯。

許添寶看著手機“嘖”了下,說:“我等會再來。”

之後再次聽到賀之昭的消息,得追溯回兩年前。

許添寶也驚訝,畢竟賀之昭所尋找的人,早和他們一家沒了聯系,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怕真要問他追蹤情況,他也回答不上來。

於敏是最心懷芥蒂的,好不容易將人養大,大學畢業工作那年,許添誼卻忽然坐在飯桌邊,義正言辭說自己喜歡男人,還說什麽要結婚,希望家裏人支持的鬼話。

真是做春秋大夢,同性戀怎麽結婚?

沒人贊成,但許添誼和一頭倔驢一樣,怎麽都不肯低頭——非要他們說些違心好聽的話似的。於敏又哭又叫,最後的局面就變成了許添誼離家出走。

具體去哪,過得怎麽樣,大家都默契地沒提。許添誼喜歡男人的事情也不能讓任何認識他們的人知道,太駭人丟臉。

許添寶唯獨沒想到自己當時說的什麽親身父親的話被賀之昭信到現在。幹脆順手推舟,就這麽應付了下來。

將前來拜訪的賀之昭送走後,於敏卻動了心思。

早些年許建鋒炒股賺了些,家裏又買了套小房子。但後來許添寶成績太差,就走了音樂生之路,改學小提琴。人被寵得驕縱,又好面子,平日的上課費像天價,琴要十多萬一把的,別人出國旅遊他也要出,泡酒吧、染頭發,去年因為曠了太多課也沒修夠學分,留了級。最近又嚷嚷要玩樂隊。

家底早就耗完,小房子也賣了。

錢不夠用,許建鋒脫離社會太久,找不到好工作,年過半百只能每天開十二小時的專車補貼家用。

不過於敏再著急,也舍不得說一句重的,只想別的辦法。

眼前賀之昭一表人才,維護好關系,後面許添寶工作,也能提攜提攜。

雖然許添寶自己也常意欲聯絡,但或許因缺了中間關鍵的鑰匙,賀之昭回復禮貌,也有比較明顯的疏離。

許添寶藏著私心。他這次來實習當然不是為了工作,是奔著和賀之昭打好關系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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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驟然合攏,光中的塵埃重新睡平在桌面上。

下一秒,許添誼終於強忍不住瀕臨失控的情緒,將身體微微佝僂起來。

他被無與倫比的羞恥籠罩。

這是他至今最好的一份工作,他開始接手之前劉亦才能接觸的業務工作,直屬領導賀之昭對他的成果表示充分認可,給予指點支持和鼓勵。

盡管只維持著工作關系,他卻不斷有思想上的越界,自以為是地想象賀之昭那友善有份過去單薄的情誼,以為自己說的“從來不認識”是最好的打擊報復。

所以每次也都無比鄭重,希望交出去的東西是完美的,滿心喜悅期待賀之昭說些什麽,一點點重新壘出很小的自信,像收集螢火蟲屁股後面的光點一樣。

明知荒謬,但聽到介紹Alan為朋友要嫉妒,看到賀之昭和女生吃飯的照片,也能百爪撓心,嘴巴嘗到酸澀的味道。

可等賀之昭可憐巴巴地問為什麽不一起吃飯,又丟盔棄甲,心化成灘水,覺得陪著吃到八十歲也可以。

慢慢,把仇恨也戒掉了。把回憶裏不好的都摘掉,只想到無數個開空調一起午睡的假期,想到一起放學橘色的黃昏,文具店門口澱粉腸的香味,連剪的太醜的發型都要想,覺得那缺口醜得可愛,也想到幾個吻。

然後想到青春期的夢境,思念和欲望混在一起,主謂賓齊全,第一視角,又或者,他根本看不見對面人的模樣,也知道是誰。

夢裏那道柵欄也牢固,情感被洶湧地攬在防線外。他想親,想抱,焦躁不安地想占有,但不敢,偷偷用腦袋抵住賀之昭的肩窩就滿足,像小狗用鼻子嗅來嗅去地拱。

然後醒來是一切的反義詞,占有的反義詞就是失去。

許添寶沒有回答自己是怎麽來的,但許添誼還是很容易能想清楚。

他承認自己先前有很嚴重的認知錯誤,此刻終於無比接近真實答案。

賀之昭是笨蛋,賀之昭是笨蛋。

……

賀之昭恐怕不是笨蛋。

他很聰明,所以挑挑揀揀,選擇了許添寶,丟掉許添誼。

許添誼寫過很多次辭職信,偷偷放在電腦裏,準備哪天承受不住了就真的打印下來交給人事部。但每次過了一兩天,冷靜了又決定再堅持一下。

因為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堅強的人,才能達到彼岸。

不是上帝的寵兒,就要為自己一切的選擇承受相應的後果。

他深呼吸了一下,敲打筆記本鍵盤的手指有些震顫。

至少得找到下一份工作再辭職。

許添誼聯系好韓城,請獵頭留意不錯的工作崗位,隨後開始編輯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