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能親你嗎?(第2/2頁)

“為什麽呢?不要不和我說話。”賀之昭說,“我向你道歉,那天你發燒,我不該沒洗手就想摸你的額頭,對不起,我已經充分認識到了洗手的重要性。我特地學習了七步洗手法……”

最後,他承諾,“我會改的。勤講衛生。”

許添誼退後了兩步,表情更加模糊了。

過了會,重新湊近些,說:“哦。”

哦是什麽意思,賀之昭不是非常清楚。於是他問:“你接受我的道……”

許添誼卻打斷他的話:“你摸我額頭,是想關心我嗎?”

“是的。”

“許添寶發燒呢?你會摸他的額頭嗎?”

賀之昭思考了下:“如果有需要的話。”他想,小誼真是重視自己的弟弟,總是嘴上掛著寶。

“你會主動摸嗎?別騙我。”語氣有隱忍的急促。

賀之昭決定說實話:“應該不會。抱歉。”

許添誼又沉默了很多時。應該不會就是正常情況情況下不會,會主動摸他但不會摸寶,那大概賀之昭更喜歡他。

推論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許添誼顧左右而言他:“好吧。”

“你原諒我了嗎?”賀之昭問。

“嗯。”

“好的,謝謝。”賀之昭如釋重負,想接下來說自己要去加拿大的事情。

這幾天,許添誼常翻來覆去,後悔和茫然交錯。究竟是哪一步走錯才到今天?

夜裏睡不著,他總獨自看著客廳的天花板反省。他之前勒令不準賀之昭有其他好朋友,不準賀之昭上了初中找其他人玩,甚至不準賀之昭長大以後結婚。這確實有點過分了。

所謂如果不同意開窗,就主張掀了房頂,這樣反對的人就會同意開窗了。許添誼的心境莫過如此。

現在他決意痛改前非,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友情。

許添誼擦了下額角的汗。他醞釀詞句,開口:“我之前和你說的,你都忘掉。你上了初中也可以找別人玩,長大了要結婚生小孩,都可以。就是,我們倆,得……”他吸了口氣,“得是……朋友。一直是。”

本想說最好的朋友,最字也吃掉。

說完這段話,他心裏震顫,百般無奈,像做出無與倫比的退讓和舍棄。

賀之昭並不知道夥伴心中那厚重的心理變化,只莫名覺得,許添誼好像放棄了什麽。

他說:“好的。”加拿大還是下次說吧。

像什麽闖關通過,許添誼終於打開了紗門迎接失而復得的朋友:“你要不……進來看會電視吧。”

沒了東西遮掩,賀之昭看清摯友的臉,如釋重負,雨後天晴。他情不自禁道:“小誼,我喜歡你。”

四個字直擊心靈,許添誼猝不及防,深受震撼:“啊?”

“我能親你嗎?”賀之昭問,他還挺喜歡這種靠近距離的感覺,而且許添誼的臉很軟。至於兩個男生親來親去合不合理不在考慮範圍內。

這麽一問,按照許添誼的性格,就不方便說能了。

他果然道:“不能。”其實是想的,並不排斥。

“就一下。”賀之昭請求。

許添誼沒再說話,賀之昭就湊上去,對著他臉頰撳了下。

氣氛輕松,許添誼終於笑了一下:“明天放學,我們去吃烤腸吧。媽媽給了我十塊錢零花錢。我請你吃,一人一根。”

“好,謝謝你。”好,好。什麽都好。

賀之昭覺得許添誼笑起來,十分美觀。這份妥帖難以準確形容,讓他常想起填上數獨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刻;雨停了打開窗一瞬間的冷空氣;吃巧克力,剛化開在嘴裏的滋味。

他還能想起一次偶然在草叢旁邊看到的小貓,端坐在那裏,背面看就像一截雨後冒出的春筍。等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他,立刻跑了。

但這些形容都太抽象了,難以確切描述。他決意用喜歡二字概括。喜歡這個詞更復雜,他喜歡數獨,喜歡擺放東西都有秩序,喜歡吃甜食。這些喜歡和喜歡和小誼待在一起類似,可後者優先級更高,高很多。

他看著許添誼的面孔,突然感受到一種保守秘密的沉重。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打破這種笑容,這是犯罪。

如果花瓶一定會碎,他希望越晚越好,如果兩個人一定會分開,他希望那如同追悼的道別能無止境拖延,只是提前一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