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電玩上校(第2/3頁)

許添誼利落地紮好垃圾袋口,從旁邊的櫥門找出新的垃圾袋換上,再匆忙地套上運動鞋就出了門。心情急切,還帶有隱秘的興奮。這是距離完全勝利的最後一步。

然而意外總是發生在一瞬間。

下一秒,他拎著垃圾袋闔上玄關門,“砰”一聲,驟然後背發寒——沒拿房門鑰匙。

太愚蠢了。許添誼丟完垃圾,坐到家門口的台階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解決措施。

首先想到的是畢竟家住一樓,或許有翻窗入室的路徑。然而起身繞著走了一圈,才發現每個窗戶外都安裝了防盜欄,一楞楞的,連手指都無法再進一步,安全地令人發指。

許添誼站回固若金湯的防盜門前。家在那頭,人在這頭。所謂咫尺、天涯。為什麽門只要一輕輕合攏就再打不開呢?為什麽他不帶鑰匙呢?

寒冬臘月,即便是中午時分,戶外的氣溫也已經跌至臨近冰點。毋庸提他出來得急沒穿外套,稍微靜坐了會,隔著薄薄的毛衣,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許添誼坐在台階上,屁股凍得冰涼,盡可能將自己蜷縮起來。或許是太冷,心跳很快,唇舌也跟著有點發麻。已經快12點,他沒吃早飯,早就餓得七葷八素。心裏還有難言的忐忑——他把事情搞砸了,不僅把自己關在了門外,這下還極有可能沒法按時開電熱水器。

他擔心因為沒有完成任務,遭受於敏的責備。

雖然生理上已經瀕臨極限,但情感上,許添誼不好意思去找任何一個人求助——找門房間的水英阿姨,怕阿姨熱心打電話給於敏,影響家人過年的心情;找賀之昭,怕影響他和姜連清過節,也覺得很丟臉,怕被嘲笑。雖然他知道賀之昭不會嘲笑。

天人交戰時,隔壁樓走出兩個人,熟悉的女聲說:“誒,小誼嗎?”

許添誼擡頭,便見姜連清慢慢地朝他的方向過來,身後還跟著賀之昭,是要出門的架勢。

姜連清走近兩步,等看清許添誼身上的穿著,頓時花容失色:“你怎麽只穿一件毛衣,不冷嗎?”

許添誼局促地站起身,言不由衷道:“嗯……還可以。”說完便扭頭打了個噴嚏。

一旁沉默的賀之昭移動過來,把他抱住了。許添誼僵硬地站著,感受到一些微弱的暖意,聽見姜連清又問:“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幹嘛呀?”

姜連清說話很溫柔,面孔也總是笑吟吟的,讓許添誼一面對她就好像沒什麽負擔,覺得做蠢事了可能也不會被責怪,就暫時放下了自尊心,如實回答道:“嗯……我、我出門丟垃圾,忘記帶鑰匙了……”

姜連清理明白故事始末,發現他是大年初一,竟然只獨自一人在家,心裏不由有點奇怪和心疼。她說:“正好,我帶賀之昭出去吃中飯,我們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在這裏等他們回來。”許添誼第一反應要拒絕,拒絕了立刻後悔。但姜連清把他直接掠回了家,流利吩咐賀之昭:“你去拿件外套給小誼穿。”

“就這件吧。”賀之昭脫了自己身上穿著的,遞了過去。

許添誼拿著那件外套有些伸不開手腳,嘴上還在逞強地、習慣性地禮節說:“不用了,我不是很冷。”但姜連清督促他穿上,就乖乖照做了。

外套很輕,帶著賀之昭剩下的體溫,暖融融包裹著他。

許添誼低頭看蓬松的格紋,有了猜想:“姜阿姨,這是羽絨服嗎?”

姜連清正趁機拿出化妝鏡補口紅,聞言答:“是呀,裏面是鵝絨,很輕。但比棉襖暖和。”。

許添寶穿的果然是好東西。許添誼點點頭應過去,不再出聲。

等賀之昭換好外套,三人再一同出了門。路過大院門房,和坐在裏面的水英阿婆打了個招呼,到了路口便攔了輛出租車。

出租車上沒放任何廣播。隨車顛簸時,許添誼很慶幸姜連清這個點恰好準備出門,沒有理會他任何客氣的托詞,因為他真的又餓又冷。

好想吃東西。許添誼對食物的渴望勝過了其他任何,肚子逐漸有了餓到類似痙攣的感覺。

然後隨著車子的左轉彎,他的肚子發出了極為響亮的一聲“咕嚕嚕”。

出租車司機說:“哎喲,嚇死人了。”

許添誼尷尬地漲紅了臉,眼緊盯著車窗玻璃一動不動,唯恐身後坐著的賀之昭說點什麽類似“你的嗓門好響”的話,他的自尊心就會應聲開裂。

但只有副駕駛的姜連清了然又輕巧地接話道:“就是餓了嘛,我們馬上去吃好吃的。”

因為這插曲,過了會司機又開口問:“你兩個兒子啊?”

不知姜連清出於什麽考慮,也可能只是懶得詳細解釋,回答:“是啊。”

“要死的咯。”司機師傅說,“兩個皮小鬼,累也要累死了,你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