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連環殺(4)

站起身來走了一圈,到窗邊眺望了一會兒,重新回到錦凳邊坐下,郭沁筠心裏有些煩躁。

不知道什麽時候風聲又開始轉向了,讓其他三家的矛頭都指向了自己,這讓她格外緊張。

原本是打算就這樣悄悄不動聲色地拖上兩年,等到骦兒能順利進入青檀書院,和張骕一樣在書院裏讀書,這樣也能迅速和京中士人交際往來,加上舅父本身就是江南士人出身,這樣一來可以聯結南北,骦兒的起步就會好很多。

誰曾想不知道是誰在背後煽風點火,一下子局面就有些失控了。

開始自己還沾沾自喜,覺得都說骦兒比張骕更像皇上,能讓皇上更喜歡骦兒,但是後來風聲越傳越盛,大有取代其他人的架勢,弄得皇上都有些懷疑是自己想要做什麽了。

天可憐見,自己也就是最初時對外說了幾句話罷了,後來在宮外的種種絕非自己所為,這顯然是有心人在其中操弄。

而背後操弄此事者無外乎就是那三位,至於具體是誰,郭沁筠也沒有證據,但是可以料想,應該是梅月溪這個賤人可能性最大,一方面能轉移許君如和蘇菱瑤對她和張骕的壓力,把自己和骦兒拖下水,另一方面,也可以借助皇上的疑心來扼殺骦兒的可能性。

當然,許君如和蘇菱瑤也並非沒有可能,只要能鏟除掉威脅到她們自己兒子的任何人,她們都樂見其成,甚至落井下石。

“娘娘,二姑娘來了。”身旁侍女的話語將郭沁筠從沉思中喚醒過來,她站起身來,看見自己二妹已經在殿門外候見。

“請她進來。”

待到二妹進來見過禮,郭沁筠便示意身旁的侍女們都先行退下,這才沉聲問道:“情況怎麽樣?”

“相公去見過他叔父了,但是他叔父卻不肯明確應答,只說他現在不是兵部尚書,本就不該管這種事情了。”郭沁筠的二妹和郭沁筠模樣有些相仿,但個頭稍矮,姿色也要略遜於其姐。

郭家是保定府高陽大族,其祖父曾任茂山衛指揮使,後病歿,其伯父棄武從文,考中舉人,曾擔任過南直隸和州推官,和張景秋認識也就是在和州任職時,後來因病致仕,但卻也讓郭沁筠進宮選秀,最終入選。

“哼,他現在是左都禦史,便是現在的兵部尚書也要讓他幾分,更何況他擔任了這麽多年兵部尚書,難道兵部裏邊就沒有幾個聽他的老下屬?”郭沁筠有些著急了,“之前你家相公不是說問題不大麽?”

“姐姐,我家相公只說舅父有機會,畢竟他是主動辭任的,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京營調整很大,也許有機會,但是這都要皇上和內閣那邊認可才行。”郭沁筠的妹妹郭沁蓉也是有些不悅,語氣也有些不好。

這段時間她連續幾次進宮,肯定也引起了很多人注意,連自己相公都在埋怨說自己不該這樣拋頭露面,過於招搖,很容易引來龍禁尉甚至皇上的疑心。

只是自家姐姐卻是一個急性子人,眼睛裏揉不得半點沙子,自己自小就聽她話習慣了,召自己進宮,自己又不能不來。

“如果皇上和內閣能定,那還用得著我們在這著急使勁兒?”郭沁筠不耐煩地道:“骦兒還年幼,皇上身體這兩年越來越不好,我們娘兒倆不得不考慮長遠一些,舅父若是能進京營,那起碼也能保我和骦兒日後性命無憂,若是有造化,骦兒也能……”

郭沁筠沒再說下去,但話裏話外的意思自己妹妹肯定明白,日後郭家成為國丈家族,妹妹丈夫也一樣能有好的前途,不過只怕她相公如果要囿於士人清高脾性,那還真不好說,但起碼妹妹的孩子們日後是前程似錦的。

“姐姐,這些我都明白,可是這等事情我家相公也只能轉話,他叔父的性子您也知道,而且若是他不松口,只怕多半還是皇上那裏沒得到準信兒。”

郭沁蓉從丈夫那裏也早就得到了消息,丈夫的叔父很受皇上看重,但卻不肯牽纏進這種宮內皇子們的紛爭,連相公似乎都有些忌諱,雖說日後張骦真的能登上大寶之位,相公也能沾光,但是張骦年齡太小,面對其他幾個皇子恐怕毫無優勢,這大概才是相公不太積極的原因吧。

皇上的確比較喜愛張骦,只是張骕也一樣,梅妃在和自己姐姐的爭鬥中似乎有占上風的趨勢,相公也在說,朝中不少人更看好祿王張骕,還是覺得張骦太年幼,而皇上身體似乎又支撐不到張骦成年了。

郭沁筠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妹妹,這番話讓她很不舒服。

什麽叫只能傳話,不是說張景秋膝下無子,這個侄兒就是他們張家這一支的頂梁柱麽?難道就對張景秋沒有一點兒影響力,而張景秋也一點兒也不顧及這層親戚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