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相見(第3/4頁)

“我是著實無法了,才來求你,他昏迷之前,還嚷著不要讓我來打擾你,可是為了他的性命,我.......”

這也是為何,兩人同處一城,明明他受了重傷,卻一直沒來喚姜芙過去治傷。

姜芙深得鐘元醫傳,加上這幾年的醫道整修,用毒一應更是高明。

見她聽了之後面色無所動,隨而扭身回了醫館,路行舟以為她不會管顧茫然無措時,誰知她腳步頓住,微微側頭丟了一句:“稍等,我去拿藥箱。”

僅此一言,讓路行舟自黑暗到光明,咧嘴大笑起來。

醫館離聞府並不遠,也不過才一街之隔。

聞會明也未想到姜芙會來,他拿她當女兒一樣寵,知道她與崔枕安的過往,因而從未強求過她什麽。

來與不來全憑她自願。

此時昏迷不醒的崔枕安住在上房之中,房中站了一堆郎中。

皆是城中的上手。

他們識得姜芙,因為她是這城內唯一的女郎中,且醫道高明。

羅帳簾朧,裏面似躺著一個人,姜芙將藥箱放下後便同眾位同行道:“還請眾位先回避一下!”

路行舟朝眾人揮手,眾郎中退下,此時房中僅剩下姜芙和路行舟,還有榻上躺著的崔枕安。

姜芙步上腳榻,素手掀開帳簾,路行舟十分有眼色,忙將帳簾搭在銀鉤上掛好。

只瞧一眼,那人緊閉雙眼,因身上中的是毒箭,因而唇面發黑,臉上也掛了彩,有兩道長長的血痕,血色開始凝固,可因為體內毒素的緣故,仍舊透著黑色。

自錦被旁撈過他的手,腕子朝上,隨而指腹輕輕搭在腕脈之上,印象中,他身上總是溫熱的,即便在寒冬臘月,可眼下,卻是絲絲冰涼,似將死未死之人,體溫在一點點消逝的感覺。

脈搏微弱,跳起無序。

“他最近可犯過心疾?”心脈紊亂,明顯是心疾未愈的樣子。

雖提鐘元總覺著不大對,可路行舟這個節骨眼上也只能實話實講,“那鐘元之前倒是給他留了一副方子,讓他天天不間斷的喝,可是.....誰也沒想到北境會起兵,他聽說黎陽有難,便不眠不休的趕過來,連藥也省了。”

“他總覺著少喝幾頓不是要事......”

這是實話。

如今朝中無大將可用,自邊境調合適的將領回來也需要時日,加上若貿然調兵遣將,只怕有旁人趁火打劫。

也是為著收復民心,亦是為著黎陽安危,崔枕安才臨時決定親征。

“這就是了.....”崔枕安的身子,情況不算樂觀。

“姜芙,他還有救吧?”看著如此冷漠的姜芙,連路行舟也不敢在她面前高聲語。

他更是生怕姜芙心中還有怨恨,給他來個陰針......

自然,姜芙哪裏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且站起身來,以指腹抿開崔枕安的眼皮看了瞳孔,“我試試。”

“我先寫副方子,你讓人照方去抓藥,有幾味藥,是只有我灃元堂才有的,你直接去那裏就好。”她說的輕松,可顯然崔枕安心脈不穩,沒那麽好治,她也沒有萬全的把握,自榻上起身,她打開藥箱,在底層取了紙筆出來,草草寫下一張方子。

路行舟巴巴在一旁望著,接過方子大過一眼,旁的他倒是不知道,可上面一味曼陀羅他可知道是一種毒草,心下起疑,不由念起,“曼陀羅......”

見他語氣遲疑,姜芙通透,自也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且直言道:“我若想害他,根本不用開方子,我大可以不來管他,更簡單的隨便一針紮下去他便一命嗚呼了!”

“我所承醫道,正是許氏手法——用毒,他中的毒不是一般的,且普通藥物清不幹凈,本身他就有心疾,二者相攻,他吃不消,只能以毒攻毒。你若信不過我,方子也不必去抓,且聽天命就是。”

“別別別......”路行舟立即慌了,“我這就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我唐突,我跟你認錯,我這就去命人安排。”

話落,路行舟匆忙奔出了房去。

此下,僅僅剩下姜芙和崔枕安兩個人。

她緩緩回身,取了針囊,在他手臂上、腦上、肩上各處施了針,此舉是為了讓體內毒素蔓延的慢一些。

她相信之前那些郎中已經盡力了,只是毒蔓延的太快,根本清不幹凈。

她亦是有些慶幸,來的不算太晚,若再晚一些,這毒素引得心疾再犯,只怕是鐘元來了也保不住崔枕安的性命。

依稀記得當年,她才嫁給崔枕安時,他也是這般受了重傷躺在榻上。

彼時見他那般可憐模樣,姜芙會落淚,會心疼。

如今好似過去重演似的,二人獨處,又好似將她帶回了從前。

“你這惡鬼,總是給我找麻煩,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不知為何,看著他這一張飽經摧殘的臉,姜芙還是心軟了,最難聽的話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