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顧津南勾著嘴角, 臉上的情緒寡淡,他說:“您想說什麽?”

夏景蕓笑了笑,“夏裏不知道這件事, 對吧?”

顧津南指尖撚著煙頭, 雲淡風輕地笑了下,“您家老太太知道這件事情嗎?”

夏景蕓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堪比今日的天氣, 她臉上的得意全無。

顧津南看著夏裏的背影繼續說:“您猜猜,您家老太太知道您用他兒子的死來圈錢,會更恨您還是我?”

他一口一個您字,說出來的話卻沒半分尊敬之意,處處帶著威脅和不屑。

夏景蕓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人,她故作鎮靜說道:“不管夏裏和老太太誰先知道, 你都不會好過。”

顧津南擡頭看過去, 一老一小, 站在夏景安墓碑前,臉上透著悲傷。

他心絞痛。

過兩秒, 顧津南斂了下眼尾, 又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是嗎?我還是那句話,夏裏不過是我的一個女朋友而已,我玩膩了就不要了, 至於您家老太太,她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因為當年的錢您們家有人接了。”

銀質的打火機哢嗒響起來, 顧津南把煙點燃,吸了一口, 擡頭看了眼夏裏,又收回視線,繼續說:“不過夏裏知道的越晚,您拿的錢越多。”

“一年100萬。”夏景蕓說。

顧津南內心生起一股涼意,眉眼也更冷淡,100萬,就他媽的100萬把夏裏給這樣賣了。

為給她家小朋友找那兩張紙幣,他花的都不止100萬,草!

顧津南手指彈了下煙灰,淡淡道:“您和夏裏爸爸的關系好嗎?”

夏景蕓愣住,眸子也漸漸失焦,有那麽片刻的時間,她看到了孩童時期夏景安帶著她嬉鬧玩耍的模樣,暖暖的,她盯著前方,嘴角下下意識地上彎了下。

顧津南看到了夏景蕓給出的答案,他內心一片荒涼。

“既然關系不錯,那為什麽要拋棄夏裏,她身上不是留著你們夏家的血液?”

顧津南在問夏景蕓,也是在問顧謙,顧謙不會給他答案,他想從夏景蕓這裏得出答案。

夏景蕓越來越恍惚,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把夏裏當成了賺錢的工具。

那個紮著雙馬尾,天真爛漫追在夏景蕓身後叫姑姑的小女孩,被她親手扼殺了。

顧津南也陷入自己的情緒中,他問的問題越來越沒有威脅性,更多的是感情的自然流露。

“她不是個物質的女孩,把她養成年也花不了多少錢吧?”

“為什麽就這麽嫌她礙眼呢?”

“嫌她礙眼,為什麽又要用她賺的錢呢?”

這一系列的問題,把夏景蕓折磨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她全方位地去找這個問題的答案,最後只說了句:“因為她勾引我老公。”

“……”

顧津南怔了一瞬,然後把煙扔在地上,踩滅,“是嗎?”

“是的,我看見過我老公深夜在她房間裏。”

“那這場交易就算了吧,我不喜歡不幹凈的女孩。”

夏景蕓怕好不容易碰到的財神爺走了,又解釋說:“不過他們沒發生什麽。”

顧津南捏了捏眉心,極其不耐煩,他清楚的記得,夏裏那天晚上說了多少遍疼,以及沾著鮮血的床單和套。

他直接了當道:“您想銷售一件商品,應該全方位的說這件商品的好,而不是處處給這件商品潑臟水。”

“做點能讓她開心的事情,您拿到的錢更多。”顧津南說完便往夏景安的墓碑前走去。

夏景蕓心情復雜,一方面她高興顧津南沒不要夏裏,另外一方面她不清楚那天晚上他老公到底和夏裏發生關系沒有,畢竟那天深夜夏裏哭的很淒慘。

如果他老公沒和夏裏發生關系,那自己的那些耳光就白抽了,想到此,她不由得往市裏的另外一個墓園的方向看去。

心疼去世的人,折磨活著的人,赤裸裸的人性。

但人性裏面,有一種情緒的催化劑:錢。

葉淑珍見夏景蕓放顧津南過來,便知道她要到了顧津南的錢,她擡眼看了一眼顧津南,拄著拐棍離開了。

夏裏看了眼葉淑珍的背影,她比之前矮了點,頭發白的更多了,原是要享受天倫之樂的老人,卻被內心的執念和突如其來的不幸搞的加入老去。

顧津南靜靜地站在夏景安的墓碑前,視線落在墓碑遺像上。

那張經常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的面孔,今日清晰了起來,那張面孔不再帶著鮮血,是幹凈的,慈祥的。

夏裏的眉眼不怎麽像夏景安,但笑容像夏景安。

良久,夏裏主動握著顧津南的手,擡頭對他說:“走吧。”

“好。”顧津南的聲音很啞。

他腿是麻木的,腳底下的玻璃片好像又碎了些,鹽已經融入了血液裏,成為了液體。

“她們和你說什麽了?”

快出墓園時,夏裏問顧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