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唉, 你說這都什麽事啊,生活真他媽操蛋,夏裏呢, 因為父親去世, 這些年吃了不少苦,所以這件事你盡早和夏裏提一下,我估計你倆這段感情懸, 不過還好,你倆沒睡過。”

“……”

任子旭在那邊意味深長地說著。

顧津南站在客廳,後背繃得筆直,像把即將折了的弓箭,涼意嘶嘶地從骨頭縫裏冒出來,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剛剛歡愉時帶來的燥熱悉數褪去。

“喂, 喂, 顧津南, 你在聽嗎……”

顧津南大腦漿住,已思考不了任子旭說的話, 那句‘他父親就是當年救你的那個人’像上了發條一樣, 在顧津南腦海裏來回播放,毫無章法地拉扯著他的每根神經。

客廳內,牙齒打顫聲音蓋過心跳的聲音。

他雙手自然下垂,站在那裏, 一順不順地看著某處,不敢重呼吸。

“顧津南!”

任子旭對著電話講了一通,都沒聽到顧津南說一個字, 他有點擔心,對著電話一個勁兒地喊他。

顧津南喉結滑動了下, 嗓子眼裏像是進了碎玻璃,幹疼,他說:“我知道了。”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顧津南癱坐在地下,目光平靜,面如死灰,他想起了許多事情,也明白了許多事情。

明白了為什麽遇到夏裏之後,他腦海裏總是閃過救他那人的臉,明白了為什麽大伯要把父輩傳下來的手鐲送給夏裏,明白了為什麽夏裏的姑媽敢這麽囂張地來要錢……

事實就在那裏,如果他對夏裏再上點心,哪怕一點,他早就得知了真想,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死角裏按。

夏裏喜歡他,他打一開始就看得出來,他三番五次地挑逗她,卻沒說要在一起,就是覺著兩人的圈子沒有一點兒交集,他不想拽她進來,也不奢求自己能出去。

顧遲兩家的產業都要交到他手上的,他也出不去那個圈子。

良久,顧津南大難臨頭般地閉了閉眼,起身,從茶幾下面拿了盒香煙,又坐回沙發上,雙腿交疊放在茶幾上,抽煙。

也只能抽煙。

煙灰缸裏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堆煙頭後,顧津南起身,去主臥。

床上的小人兒睡的很沉,緊緊地抱著懷裏的被子,微皺著眉頭,似乎碰到了不好的夢境。

顧津南坐在窗邊,輕輕撫摸著她的眉心,低聲問:“是做噩夢了嗎?”

他忽地想到他不小心摔了她相機那次,柒時宜說她半夜老是哭,小聲抽泣著,很是傷心。

顧津南的心一陣陣地發疼。

良久,他蹲下身子,去撿地上躺著的那些塑料包裝。

其實那輛車沖過來的時候,顧津南是看到的了,他是完全可以跑開的,但那個時候他長期受顧謙的折磨,生活一片黯淡,精神狀態極其差,早就動了尋死的念頭,車沖過來的那一瞬間,他甚至笑了下,終於可以解脫了。

“爸爸。”夏裏聲音裏帶著哭聲,小聲地呢喃了一句。

顧津南擡頭看了眼夏裏,她還在睡著,他握著那缺了一角的塑料包裝,只覺著自己像個儈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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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裏這一覺睡的格外長,她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逼近中午,和昨天來公寓的時間差不多。

窗簾緊緊拉著,主臥沒一點光亮。

她動了動腳腕,疼痛感瞬間襲來,四肢百骸的疼,她啞聲嘶了一聲。

旁邊的顧津南聳拉著眼皮看她,手臂搭在她身上,輕聲說:“醒了。”

他聲音裏困意很濃,昨天一晚沒怎麽睡覺,天大亮時,他才躺下來。

夏裏看著近在遲尺的俊臉瞬間清醒,昨晚兩人在床上鳳鸞顛倒的情境也清晰起來,顧津南精力真的極好,最後她哭著說不要了,結果顧津南這混球咬著她的耳垂說她叫的好聽,沉下去的力道也逐漸加重。

想到此,夏裏面頰發紅,她往上拽被子,想把臉遮住。

顧津南嗤笑了一聲,他沒睜眼,精準地找到夏裏拉被子的手,握住她的手一塊往上拉被子,聲音也慵懶,“冷?”

“有點。”夏裏開口扯謊,誰知發出來的聲音啞的不像話。

顧津南又笑,胸腔發出愉悅的顫動,聲音也帶了幾絲清早起床時的爽朗,仿佛對他昨晚的行為極其滿意。

夏裏把頭埋進被窩裏,才發現旁邊躺著的人只穿了條內褲,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幹凈的睡衣,應該是顧津南完事後給她換的。

顧津南打了個哈欠,伸手拿起遙控器,把窗簾打開了一點,讓臥室內有些光亮。

“餓嗎?”顧津南問夏裏。

夏裏小聲哼唧:“有點。”

顧津南把夏裏扯入懷裏,低頭咬了下她的下巴,兩只長手臂把她緊緊的圈著,像是在護著自己的珍寶,他問:“想吃什麽?”

夏裏僅僅是側了個身,那股疼痛感又襲來,全身像散架了一樣,她皺眉軟聲嗯了聲,暗自腹誹顧津南欲望太重,明明他空窗期也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