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手機戀人11

陳山晚就好像忘了班會那回事一樣, 一直沒有提過,也沒再出門,就這樣跟郁睢窩在家, 每天打著電話,然後搞學習, 生活平淡卻並不乏味。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 但郁睢卻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跟陳山晚之間有一點很奇怪的感覺橫著。

陳山晚沒有表現出來過任何的異樣,“他”作為一個還在偽裝階段的AI, 就沒有辦法提出哪怕一點。

在臨近過年的一個夜晚。

越近過年,天就越冷, 現在每天最低溫度都是負起頭, 今天甚至到了負九度,天氣預報時常播報可能有雪, 天也是白天都灰蒙蒙的, 但雪就是不落下。

陳山晚睡覺時已經把被子裹得很緊了, 郁睢按照往常等到他熟睡後才凝出黑霧, “他”如今已經可以凝出完整的人形, 但也僅限人形。

郁睢擡擡手, 還沒落在陳山晚的頭發上,陳山晚的手機屏幕就倏地亮了下。

【媽:你醒來了看到消息就回個電話。】

郁睢停了會兒, 最終還是沒有抹掉這條消息的記錄。

“他”的掌心落在陳山晚的腦袋上, 很輕地壓著。

郁睢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他”只知道占據最多的無非就是不滿足。

明明陳山晚已經因為“他”不怎麽和那些同學聯系了,甚至連上網沖浪的時間都已經變成了無, 明明“他”已經掌控了他的一切, 還可以在夜半肆無忌憚地出來偷偷在他臉上、偶爾還能在他身上落下流連的輕吻…要是等到夏天, 說不定可以蔓延到別的地方。

哪怕是現在想想, 都覺得美妙。

但“他”依舊感到不夠。

郁睢也不知道自己還要什麽,只是這種關於陳山晚的貪心索取,“他”好像從來就不知道克制。

甚至……

為什麽“他”還有幾分不安呢?

郁睢坐在床邊,彎下腰垂首在陳山晚的眼睫下落了個輕吻,惹得陳山晚眼睫微顫,偏了偏頭,在睡夢中本能地躲避。

陳山晚把自己的臉從枕頭裏放出來,“他”才注意到陳山晚蹙著眉心。

郁睢稍頓,漆黑的指尖抵在陳山晚擰在一起的眉頭上,想要扶貧卻不能。

“這是做了什麽噩夢啊……”

“他”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呢喃,心疼和溫柔全部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甚至讓人會覺得如果可以,“他”是想要替陳山晚承受所有苦難的。

哪怕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陳山晚的確做了夢,但他也不能說是噩夢還是美夢。

他夢見自己跪坐在一個墓碑前,墓碑上刻著的字並不清晰,卻讓他的心臟陣陣刺痛。

而墓碑後是很朦朧但龐大的骨架。

從依稀的輪廓來看,不像是人,更像是什麽怪獸的屍骸。

他在墓碑前擰開了一瓶碳酸汽水,擺在了碑前,聲音輕而柔:“師父,新年快樂。”

夢裏的他看上去年歲不大,好像才十四五歲甚至可能還要更小一點的模樣,反正帶著稚氣,語氣聽上去很輕松的,聲音也有幾分變聲期的青澀。

“今年是師兄正式做家主的第一年,前頭熱鬧得很,他脫不開身,所以只有我能來陪你過一過。師兄要我跟你說,你也別怪他,畢竟你做家主那會兒也知道一到年關就忙成什麽樣。”

說到這裏時,他還像是想到了什麽趣事兒似的,眉眼都染上幾分笑意:“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個閑人,陪你坐一會兒,就去我那封印面前跨年了。”

陳山晚笑:“畢竟按照陳山規矩,我現在還沒入陳山魂牌,是沒法參與那些典禮的。”

他看著其實很落寞,但始終用很輕松的語調說話:“只是往年你和師兄都會偷摸著溜出來陪我,今年事太多了,師兄又是新上任,估計是遛不出來了,只能我來陪你坐一坐,再去我的那些封印前都轉一圈。”

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還是怎麽,反正又絮叨了句:“也沒辦法。”

他溫聲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為了能讓全天下人過個好年,我總得守著的。”

說這話時,陳山晚感覺到了夢裏的自己心裏生出的無盡孤獨與茫然。

像是……又失去了家的小孩,不知道自己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

以至於陳山晚醒來時,余勁未消,怔愣地看著天花板許久。

陳山晚翻過身,不知道第多少次看見自己的耳機躺在了枕頭邊,他伸手去撈,指尖先碰到了手機屏幕,指紋自動解鎖,讓他看見了母親發來的消息。

陳山晚:“!”

他很是驚喜,直接坐起身來,戴上耳機,在郁睢跟自己說早安前先說:“郁睢!我媽找我了,我先掛電話了!”

郁睢稍頓:“…好。”

陳山晚從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嫉妒不可避免地冒出來,在陳山晚開開心心地去打電話時,甚至有黑霧從電腦屏幕中散溢出來了一點,朝陳山晚的方向而去,像是絲絲縷縷黑色的繩子,要將陳山晚束縛住,然後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