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蕭六小姐看到文壇論戰,是最高興的那個。

她的年紀已經大了,本來就要開始考慮人生大事了,在蕭先生還在政府部門任職時,她的身份再加上才女的光環,可選擇面比較廣,她並不急,況且又有個優質股張瑞在,她是想慢慢與張瑞發展的。可蕭先生一朝失意,她便失去了官家小姐的身份,變成了西方那種沒身份沒爵位的所謂名媛,結親對象的可選擇面窄了許多。

在這種情況下,她更覺得張瑞好,甚至將之當成了救命稻草,沒少去接觸。

可是張瑞對她雖然有風度,但是卻比較冷淡,與陌生人差不多,絲毫看不出對女子的憐惜。

她以為張瑞性格如此,可是不小心談及蕭遙這人,張瑞的表情馬上生動柔和起來,目光裏的溫柔與傾慕幾乎傾瀉而出。

在她的眼裏,這種溫柔與傾慕,與尖刀差不多。

她不明白,張瑞怎麽會喜歡蕭遙這種嫁過被休棄的女子。

這時她的姨娘告訴她,天下男子都是一樣的,都抵擋不了女子的柔情攻勢。張瑞對蕭遙雖然癡心,但是如果蕭遙沒有回應,而她又給予張瑞足夠的柔情,張瑞遲早會投入她的懷抱裏的。

為此,她每天都假裝和張瑞偶遇,想辦法待他溫柔,可是完全不見效果。

近些天還因為文壇上的論戰,張瑞行色匆匆,急著回去為蕭遙撰文進行論戰,見了她隨便一點頭當作打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便是她厚著臉皮叫他,他也不肯停留,說自己有急事,然後急匆匆地離開,只留給她一個無情的背影。

她難道不知道是什麽急事麽?不過是為了蕭遙寫文與文壇上支持醉紅塵的那些人進行論戰罷了。

蕭遙的才華本身就不及醉紅塵,思想超前大膽,她不明白,張瑞為什麽要為這樣的蕭遙辯護。

難道文壇上的論戰,不是看思想而是對熟人特別有待的麽?

張瑞他從前口口聲聲說什麽公平公正,對上蕭遙就什麽也不顧了。

這天她心有不甘出門,想找機會與張瑞相處,不想不小心扭傷了腳,忍住滿心的痛楚叫住張瑞,告訴他自己的困境,不想張瑞仍舊那般冷漠,急匆匆地給她叫了一輛黃包車,又訓她:

“蕭六小姐,為了虛無縹緲的東西如此折騰自己的身體,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最後我奉勸你一句,身體是自己的,還望你愛惜。”

蕭六小姐眼睜睜地看著張瑞無情離開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當場哭了起來。

她是真的受傷了,正需憐惜,可在他眼內,卻當成了她耍的陰謀。

為此,他冷戲冷情,竟把受傷的她交給一個黃包車夫,自己則去為蕭遙寫文論戰。

蕭六小姐哭著回到家裏,恨死蕭七了。

明明是已經嫁過又被休棄的棄婦,不好好在家數紅豆過寂寞日子,卻來招蜂引蝶,實在太可惡了。

為此,她一口氣將所有支持醉紅塵貶低逍遙客的文章全看了,看得十分解恨。

可惜蕭先生不知是不是瘋了,竟也撰文為逍遙客辯護,明明他之前厚著臉皮去北平大學找蕭遙,受了蕭遙冷待的。

最可怕的是,這天剛用完晚餐,蕭先生便看過來,

“小六,你看到文壇上的論戰不曾?蕭遙是我們家的榮耀,你也寫幾篇文章為蕭遙說話罷。她名氣變大,一來與我們有好處,二來你亦能蹭些光,你如今須準備說親了,幫蕭遙說話,與蕭遙親近,及容易被好人家放在眼裏。”

蕭六差點氣瘋了,難以置信地看向蕭先生:“爸爸,她根本不認我們,我們為何要幫她說話?”

蕭先生沉下臉:“她認不認,與你又有什麽相幹?再說,世人都知道她身上流著我們蕭家的血,她根本避不過。你不要管那麽多,回頭好好寫便是。”

自打有了蕭遙這個許多社會名流都誇贊的女兒,蕭六在蕭先生那裏,便沒有了原先的光彩,此時這般的說話語氣,是蕭六從未聽過的。

蕭六當場就氣紅了眼睛,口不擇言地道:“我絕不會幫她!我的思想與觀點,一向是反對她的,所以我不可能幫她說話!我便是要寫文,也是抨擊她的!”

張瑞幫蕭遙,蕭先生也幫蕭遙,都把蕭遙當寶,把她當雜草,她半點都忍耐不了了!

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難以置信地看向蕭六。

她們都知道,蕭六此人最是識時務,所以對她此時的不識時務,感覺十分震驚。

蕭先生一拍桌子,就要豎起眉毛訓斥。

蕭六的親娘馬上出馬,聲音溫柔地勸住蕭先生,又說蕭六扭傷了腳,時時刻刻疼痛不止,以至於心情暴躁,說話口不擇言。

蕭六到底沒有挨罵,可是她心裏更恨蕭遙了,回去馬上捧嘲諷蕭遙的報紙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