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這裏不一樣不一樣

朔風如刀!

一刀一刀的割在臉上……很疼。

這種疼痛,並不是像在巴蜀割水稻之時,被那個如同鋸子一般的水稻葉割傷了之後。

那種火辣辣的疼。

而是如匕首一般鋒利的北風,刮在臉上,讓人有一種木木的、但又分明能感覺到、自己皮膚底下很疼的感覺。

羅旋、張曉麗,還有彭勇三人。沿著國道,頂著凜冽的寒風,艱難前行。

這才是真正的頂風冒雪啊!

鵝毛般的大雪,洋洋灑灑落在三個人的頭發上、眉毛上。

慢慢被人體身上的溫度融化,融化的雪水還沒來得及蒸發,隨即便被凜冽的寒風,吹成一灘灘薄薄的冰渣。

這就使得每個人的頭頂上,

如同打了最堅硬的、定型摩絲一樣,硬邦邦的。

伸手一摸,頭頂上“嚓擦”直響……

貼著一長串的大貨車前行,走著走著。

彭勇咕囔著:“沒法走!麻蛋,眉毛上都結霜了。”

張曉麗咯咯笑,“可不是麽!你看你的頭頂上,全冰淩……哈哈哈,羅旋,你的眉毛也變白了……像個白胡子老爺爺!”

羅旋把張曉麗背上的行李,一把拿過來。

左右肩膀上,各掛一個大大的鋪蓋卷。聽見張曉麗笑話自己,也笑,“你就快別說我了。你的頭頂上也結了冰,眉毛就像打了霜一樣的。”

彭勇實在是受不了、那個似乎能把人割裂,要麽就是能把人給吹翻的疾風。

只見他把手攏在袖子裏,然後用背朝後、臉前朝後的倒退姿勢趕路,“受不了受不了!像這種天氣,我就不知道這邊的人,他們是咋活下來的?”

“千百年來,就那麽熬著的唄。”

羅旋拉著張曉麗的手,背著兩個行李。

也是行進的艱難,

聽彭勇的抱怨,羅旋開口道,“現在他們至少還有棉襖穿。

要是擱在秦始皇的時候,這一帶歸上郡管轄,有麟州城、膚施城、橫山堡。

由於秦代,棉花還沒有從西域傳過來。生活在這裏的朝廷官兵、本地的住戶、征招而來服徭役的民夫……

他們可沒有棉襖可穿!你可以想象一下,那個時候他們有多煎熬?”

“不容易啊!”

張曉麗望著河溝裏,那一塊塊厚厚的冰淩,心中不禁有些發顫,“幹活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就像我們以前,在拉枯寨子那邊一樣。

可這樣惡劣的天氣下,難道生產隊裏,還要讓我們上山去挖地嗎?那……我擔心自己,恐怕熬不住。”

羅旋搖搖頭,“不會的,你不懂北方。

到了冬天之後,像這種天氣,土地已經上凍了……黃土都能變成鋼板那麽硬,是挖不動的。”

彭勇很好奇,“那生產隊的社員,他們冬天都幹啥?”

羅旋想了想,

還是如實告知他:“社員們多半都是平整水渠、收集牛羊糞便積攢肥料。幹的最多的屁事,就是集中起來學習……”

“學習?”

彭勇頓感頭大,“天天都熬夜學習,真能把人給整成神經……”

羅旋瞪他一眼,“少說兩句,塞北這邊的風氣,不比巴蜀人那麽隨性……稍不注意,你就會引來圍攻。”

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聊。

走出去了有個兩三裏地,彭勇和張曉麗,就感覺到他們自己身上的體溫,似乎已經流失的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的人,已經開始出現了輕微的幻覺、和渾身乏力的症狀……

“歇息一會兒吧。”

彭勇雙手扶膝、呼吸急促,“我有點走不動了!要不……我們稍微在這裏歇口氣吧?”

羅旋一手攙扶著張曉麗。

伸出另一只手去扶彭勇,“打起精神來,再堅持一下!你看前面有一個小店,煙筒裏都冒著著煙呢。我們走到那裏去,再歇不遲。”

彭勇也知道站在風雪之中歇氣,恐怕不是一個什麽好選擇。

微微嘆口氣,

彭勇勉力站起身來,另一只手正準備伸出去,扶著旁邊的大貨車車廂。

好借力站直腰。

“別!”

羅旋一驚,“把手縮回來,不要去碰那車!”

彭勇被嚇了一跳,“為、為啥?他們還會訛我不成?”

“不是。”

羅旋搖搖頭,“你用手摸一下車廂,又給他摸不壞。誰會訛你?

主要是你的手上有汗,往那冰涼的車廂上一摸,就會粘在上面。一扯……你手上的皮就掉了。”

張曉麗和彭勇雙雙大驚,“真、真的?!”

羅旋笑道,“不相信,你們就伸出舌頭,去舔下那個鐵皮車廂啊!甜的,有一點點微甜。”

彭勇看看羅旋的表情。

再看看貨車車廂,伸伸舌頭。

終究他還是沒敢鼓起勇氣,去舔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