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澱粉也是糧食啊
兩間正房竹屋,半爿灶房竹棚。
金黃色的稻草屋頂,隱隱透露著一股低調中略顯奢華的氣質。
稻草修葺的很整齊,齊展展的滴水屋檐,簡陋中可見工匠們幹活之細膩功夫。
50來平米的院壩,被大夥兒拾掇的平平整整、打掃的幹幹凈凈。
一水兒嶄新的竹籬笆圍欄,給人一種很自然的融入到周遭環境中,卻又隱然保存著一種獨立的感覺。
羅旋坐在屋檐下,望著自己嶄新的家,心中百感交集,也說不出來是到底一種什麽感受。
只不過。
望著自己這一世的新家,羅旋心中有一種最為直觀的認知:只要自己將工錢給足了,人家把活幹的就是好!
看看那夯土院壩。
地面之平整、泥土砸的之緊實,排水溝挖的之整齊,都快趕上糧站裏那個水泥曬場了!
這片高質量的院壩,自然是采石場裏面的張大叔,帶著一群壯漢們前來,幫著羅旋平整出來的。
羅鐵柱沒來。
但羅旋隱約感覺得出來,羅鐵柱他的心似乎在這裏……
今天石匠們來幫忙幹活,羅旋原本準備請他們吃一頓便飯,但卻被張大叔嚴詞拒絕了。
這些匠人食量之大,張大叔心裏最是清楚不過。
要是讓他們敞開了吃,一頓飯就能夠把羅旋一個月的細糧,給吃個精光!
張大叔的意思是: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並且大家也不是專程過來幫羅旋幹活,而是利用下工後的閑暇時間,順帶就幫羅旋平整了院壩。
大家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沒什麽好值得計較的。
別人不要報酬,但羅旋不能不有所表示。
為了表達感激之情,羅旋只好跑去戴紅梅家的代銷店裏,一次性買回來6盒“春耕牌”香煙。
一盒春耕香煙是8分錢,差不多能夠頂一個壯勞動力,出一天工的工分價值了。
然後羅旋還在戴紅梅的指點下,咬牙買了一盒3角6分錢的“紅梅牌”香煙。
便宜香煙一人發一盒。
而貴的香煙,則由主家羅旋拆開,一支一支的給大家遞煙。
整個代銷店裏第一貴的香煙是“翡翠牌”香煙,一盒得3角7分錢。
紅梅香煙屬於第二貴。
羅旋在戴紅梅的建議下,退了一步,買的是第二貴的“紅梅”香煙。
據戴紅梅說:村裏的社員們,如果要去托人辦事的話,“紅梅牌”香煙,就是大家的首選。
羅旋拿著煙,心中不禁有點起疑:是不是因為你也叫戴紅梅,所以心中不自覺的,就更偏愛“紅梅”這兩個字哦?
“看什麽看?”
戴紅梅見羅旋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瞟一眼遠處的自己的娘,然後瞪著杏眼沖羅旋低吼道:“不買就算了,搞得我好像還會害你一樣!”
羅旋笑笑,拿著香煙趕緊就溜。
戴紅梅這種人,初為人婦,就遭遇到了大變故,現在她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一個年輕小寡婦。
她現在的性情,介於小媳婦和大姑娘之間,一會兒可以像生產隊裏的婆娘們那樣撒潑,啥話都敢說。
一會兒她又像待字閨中的大姑娘一般,會變得羞澀無比。
這戴紅梅對自己的態度,真是時雨時晴,變幻難測,反正絕不是羅旋能夠招惹的起的。
但即便是招惹不起,自己也得厚著臉皮湊上去……
羅旋這一陣子,在有意識的在和戴紅梅拉近關系。
不為別的,只為羅旋看上了她……
她家裏那個“代銷店”。
平日裏,這個小小的代銷店沒什麽出奇的。但以後到了困難時期,這個小店,就會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了。
羅旋現在並不確定,以後自己到底能不能在“代銷店”裏摻上一腿。
但提前布局,總歸是不會錯的。哪怕最終弄不成,羅旋又不會損失什麽。
管它有棗沒棗,羅旋都準備先打一杆子再說。
買好香煙,羅旋回家把煙分發給幫忙的匠人們,然後就坐在屋檐下,低聲問生產隊長彭志坤,“三表叔,你說啞巴他到底哪來的粉條?”
羅旋所在的縣市,沒有種植土豆的習慣。
所以這一帶地區農村人做粉條,就需要用到紅苕,或者是玉米。
玉米成本高,供銷社的粉條廠,一般會拿玉米來做成玉米澱粉,而不會拿去做成粉條。
今天羅旋從啞巴手上買回來的粉條,就是用紅薯粉做成的。
“不曉得啊,啞巴做事怪得很,哪個猜得透他喲!”
彭志坤抽著羅旋遞給他的“紅梅”香煙,貪婪的深吸一口,然後才一點點的緩緩把煙霧吐出來。
“啞巴他家成分好,又是廖大隊長的叔伯兄弟,他自己人又勤快、還有幾門技術傍身。”
彭志坤低聲道:“他的水,深的很。大隊裏誰也猜不透他手上,到底還有些啥金貴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