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頁)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有南方的人馬過來?”

“聽說是狼主款待那邊的人,要共同平叛反賊。”

“反賊?”一個獵戶裝扮的女人聞言冷笑,“誰是反賊?咱們這位新可汗才是反賊,老國主去了,大狼主死得蹊蹺,她的姐妹被齊人所殺,竟然能接外敵來州內商議事務,還要把燕都送回去!”

“當真?”眾人湊過來問。

“那還有假?她不僅要殺自己的姐妹,連北方其他不服從的部落也要攻打,為此無所不用其極。”女人態度不屑、煞有其事,“你們還是收拾收拾準備離開這兒吧,馬上朔州連同燕都,都要一起被拱手送給東齊了。咱們家小還是回錫林才是要緊!”

“原來如此……”

“竟然是真的?大汗也太糊塗了!”

“我們還是快走吧,晚了就要被齊人……”

在眾人議論沸騰之時,那個獵戶裝扮的女子悄然離開,遁入人群。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破舊外衣撕下,露出裏面的戎裝,旋即歸入隊列當中,向自家將軍復命。

不多時,李清愁從後方趕上來,在車馬一側道:“已經全部辦妥,確保城中無人不曉。”

薛玉霄撩開車簾看了一眼,低聲道:“可惜能擔當此任的人還是不夠。”

李清愁輕道:“我們善待胡民和俘虜,才籠絡出一小支願意傳遞消息、精通鮮卑語的部隊。只是……這樣做恐怕會逼急了拓跋嬰。”

薛玉霄笑了笑,說:“我只怕她不急。”

要是她真的信守承諾歸還燕京,薛玉霄豈不是真要跟她聯合清理北方各部,幫她完成統一北方的大業?這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齊軍主將參宴進城的消息傳遍朔州。抵達朔州坐鎮的拓跋嬰也聞訊起身,想要親自迎接,以表達對李將軍的尊重和誠心。然而她才剛剛走出封北宮,就見到街巷上水泄不通,來往如織。

拓跋嬰面色一緊,立即問:“這是何意?怎麽這麽多人?”

她身邊的幕僚謀士也神色一變。一個將軍立即派人出去詢問,回復答:“可汗,齊軍入城以來走大道擊鼓宣揚,城中已盡知此事。”

拓跋嬰雙手握拳,徘徊不定,她咬了咬後槽牙,心道,這必是故意為之,試探我的真偽、看議和之事是不是有詐,使我騎虎難下!

如此奸猾的手段,簡直令人有一種很不妙的熟悉感。

她幾次呼吸,平緩情緒,保持鎮定道:“主將可是李清愁李將軍?”

“是。”胡兵答,“遙遙望見李將軍在隊列之首,長槍、戰袍,胯下是一匹顏色若雪的白馬,英氣美麗,眾人見了,都說是攻下高平郡的李清愁李將軍無疑。”

她這番誇獎帶了些許個人敬仰畏懼的味道。沒守住高平的烏羅蘭乞臉色難看,越聽越鬧心,斥道:“夠了,退下吧!”

拓跋嬰聞言心中大安,勉強掛上笑臉,吩咐殿內刀斧手照舊埋伏,舞劍之中的刺客也如常偽裝。

不多時,她望見齊軍來到,見為首確實是李清愁。李將軍如描述一般神武英氣,兼以瀟灑風流之美貌。她佇立等候,見李清愁至面前,剛要問候,對方便先行禮。

李清愁在馬上拱手,旋即翻身下來,她道:“見狼主之首尚在脖頸上,真讓李某心癢難耐——”

拓跋嬰身後的胡女部將聞言色變:“李將軍!”“大膽狂徒!”

“哎——”拓跋嬰強忍脾氣,大度道,“將軍之威,我素來敬佩。不得無禮,還請李將軍入內。”

李清愁卻搖頭,輕笑一聲:“我不過隨侍之人,狼主所待之客,非我也。”

她轉過身,親自到馬車邊等待,分明是佩甲仗劍的威嚴名將,此刻卻牽馬執韁,撩開車簾,幾乎鞍前馬後作臣屬之態。而周遭的部下和兵卒卻面無異色,似乎覺得很正常。

拓跋嬰陡然產生一股更加濃烈的不妙之感。

一人從車內出來。

薛玉霄穿著雪色戰袍,長袍上繪制著金線所繡的鳳凰和盤旋金龍。她沒有佩甲,長發束起,看起來仿佛並沒有攜帶兵刃。

她轉過頭,目光與拓跋嬰對視。

在薛玉霄現身的一瞬間,拓跋嬰臉上的笑意便僵住了。她怔怔地、好像失了一半魂魄般地望向她,有一股極度冰涼的寒焰在腦海中盤旋醞釀,震懾心神。

“可汗。”叱雲風低聲提醒。

拓跋嬰幡然回神,她的牙根滲出一點血腥味,不知道這味道是從咽喉抵上來的,還是她咬牙時太過用力。她將這股腥氣咽下去,沒有問候,也沒有客套,只是說:“……凱旋侯親臨,有失遠迎。”

“這是大齊國主。”左側的李芙蓉皺眉道。

“無妨。”薛玉霄微笑道,“我與三殿下如此相稱,是不忘沙場舊情。”

拓跋嬰嘴角抽動,整張臉的表情都變得非常難以協調。她擡手抹了一把臉,道:“沙場,還舊情?呵……真會說笑。不過我仰慕你用兵之才,倒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