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拓跋嬰望著那方方正正的盒子,腦海中形成了一種極為不妙的猜想。她站起身,親自挽起袖子,打開了木匣。

裏面赫然躺著她二姐的首級。

眾人接連大驚,有的豁然起身,有的面露怒色,還有些膽子小的瞬間被嚇退了幾步。

“齊主欺我太甚,怎能如此對待——”

“二殿下……這是……二殿下的頭顱……”

“我看這議和也不用議了!薛玉霄根本沒想著好好解決,大汗,把這使節也拖下去斬了,憑什麽只能她們在我等的地盤上耀武揚威!”

拓跋嬰還未開口,叱雲風已經冷著臉阻止:“不可斬殺來使。昔日我口稱將軍冒犯於她,都從東齊全身而退,沒有傷到一根汗毛,而今卻要斬殺她的使節,會讓天下人恥笑我們不懂禮數。”

拓跋嬰對木匣中凝望了片刻,後槽牙緊緊地咬在一起。她閉上眼,並不為姐妹的死而感到痛快,反而覺得唇亡齒寒,有一雙令她畏懼的、可怕的視線,已經從容地盯住了她的脊背。

“此人已不是你們的二殿下,”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殺得好,此乃逆賊!把使臣帶下去好好招待,送回東齊。”

“是。”

等到東齊使者走後,拓跋嬰才回到座椅上,一屁股坐在鋪著老虎皮的禦座上。她仰頭向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她必要出兵無疑了。”

眾人勸慰道:“大汗,何必怕她。此人已是皇帝,難道還會出現在戰場上不成?東齊剛剛安定,她一定舍不得至尊之位,不會以身犯險,我們面對的只是那位李將軍,有辦法可想。”

“李氏女雖然神勇,我卻不擔心。”拓跋嬰低語道,“我只怕薛玉霄在側,她詭計多端,眼珠一轉便生出一個陰謀,她要是不親臨前線,那倒還好……”

忽有一謀士上前道:“大汗,臣有一計。”

拓跋嬰道:“你說。”

謀士言:“我們發信給東齊主將,就是那位為首的李將軍。就說,國主苦於內亂已久,偷襲之事絕非國主本意,為了表達誠意,願意幫助東齊討伐各部反賊,歸還土地人口,親自清理門戶。”

“不可!”

“你這是……”

謀士卻沒有看眾人急變的顏色,盯著拓跋嬰道:“我們與東齊說和,拿歸還燕京為誘餌,請李將軍前來商議,在青州設一鴻門宴,只要她來,就在宴席上摔杯斬之。”

拓跋嬰問:“若不來呢?”

“若不來,我們就向東齊借地屯兵,免戰議和,假意要攻打身在豐州的四殿下,實際上經過齊人軍隊時,突然發難襲之,此為假途滅虢。”

拓跋嬰沉思片刻,道:“就依你所言。”

……

拓跋嬰自己雖然忌憚齊軍,但卻連連發函給四皇女拓跋晗,表面勸阻,暗中則是鼓動她與東齊交戰。

拓跋晗身在豐州,正愁打不過三姐的部隊,一聽聞有如此情況,立即上鉤,盤算起齊人的軍資糧草。她組建部隊,從豐州來到忻州,正與東齊的中軍主力部隊狹路相逢。

太始元年臘月,大軍集結,兵分兩路進發,所有人連同後勤馬婦、炊事等人,統共加起來,大約有二十萬。能戰者八萬有余,這是明聖軍、京衛府、皇帝親軍……等等集結起來的數目,也是東齊目前糧草能供應得上、而不使後勤崩潰的極限。

拓跋晗的二萬軍士與中軍的三萬五千軍士相遇,雙方皆是懷有信心,擂鼓交戰。拓跋晗沒有受過她三姐那麽大的教訓,在主賬內喝酒烤火、觀看地形圖,跟麾下的幾位將軍帶笑閑聊,並不將才打了幾場勝仗的齊人放在眼裏。

酒杯未冷,賬外傳令兵卒忽報道:“報——殿下!先鋒官被斬落馬下。”

拓跋晗臉上笑意一僵。

她故作鎮定,再度飲酒,道:“我有猛將在前線,一定能……”

話音未落,傳令兵卒又至:“報!殿下,尉遲將軍、破多羅將軍大敗而走,一死一傷!”

拓跋晗面色再度僵硬住,連笑都擠不出了。她轉頭看到盯著自己的幾位部下,臉上有點掛不住,強撐道:“竟然讓敵軍得了上風,到底派出的是誰的部將?難道是那位李將軍?”

兵卒回答:“不是李將軍。”

“那是誰?!”拓跋晗更加惱怒。

“是、是一無名小輩。”兵卒咚咚磕了兩個頭,“殿下!東齊的鳳凰飄於雪山,她們的軍士作戰兇猛至極,有萬人不當之勇啊!”

拓跋晗頓時呆住:“鳳凰?什麽鳳凰?”

她再也坐不住,拋下面前這一攤子,戴上頭盔和面罩起身,走出主帳,驟然見到遠處齊人的駐紮之地,立著一面巨大的、色澤明艷的旗幟,上面是鳳凰圖騰,四角都是盤旋的龍紋和祥雲紋路,在雪山薄霧之間,如同飛舞的一只烈焰鳳凰,抖落出渾身的燦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