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4頁)

語罷,周圍的草叢山坳之處,無數弓箭手從中鉆了出來,手裏持著弓箭、機弩。另有一部分火機營的人馬分撥在她這裏,她們九月末便離京、追隨明聖軍周將軍、關將軍駐守太原。

也差不多是在十幾天前,明聖軍完全替換掉了地方的邊防軍,邊防部隊被臨時編入後勤和斥候當中,改換明聖軍的服裝、甲胄、武器,所以塵灰落滿刀架,並不曾掃。

拓跋慈見狀,神色呆滯片刻,知道中了埋伏,回首吼道:“快撤!快撤!”

然而山坳上,明聖軍大旗下的傳令官點燃火把,上下搖動,打旗語指揮全軍,傳遞軍令,即便在夜晚也能立即傳達。頃刻之間,箭落如雨。

箭矢如飛星一般颯沓而來,寒光閃爍。拓跋慈大喊:“護駕!”跟著她的親衛便上前來,用身體擋住射向二殿下的飛箭,但她的麾下部族、以及一種精銳騎兵卻死傷大半,遍地屍首血跡。

就在拓跋慈被護持著掉頭跑出五十步時,火機營點燃的“神火飛鴉”在夜中飛馳而出。輕竹編成的“烏鴉”拖著一尾刺目的焰光落入敵陣。

在極為輕盈的墜落中,火焰燃燒到“烏鴉”腹中的火藥,猛然震起轟然一聲巨響,血跡斷肢、狂飆而起。

“我滴乖乖。”關海潮呆滯片刻,她一生善水,頭一回用火攻,把自己都嚇了一跳,“陛下給咱們撥了個什麽軍營,這是電母雷公的仙術?”

周少蘭雖然沉穩些,但也並不知道火機營的行情,她跟著面露驚詫之色,道:“如此埋伏,怎能不讓胡賊粉身碎骨、聞風喪膽。”

關海潮咂舌道:“大姐,你說主人怎麽猜到會有人偷襲的,冷不丁就把我們派到太原來‘穩固軍心、支援邊防’。她怎麽就知道真有人會來呢?”

薛玉霄稱帝後,兩人就已經改叫主人了。而且這稱呼也經常在外人面前炫耀,以示自家身份與其他軍隊不同,跟皇帝更為親厚。

周少蘭道:“或許是猜的。主人看起來謹慎穩重,但實際上……她比我們想象中的都更善於博弈、樂於博弈。猜中了就是妙手,猜不中,不過多費些行軍的糧食,並無什麽損失。”

關海潮點頭。

神火飛鴉從高處墜落,聲勢浩大,極容易令人失去戰鬥力。饒是野性勇武的胡人軍士,也不由得兩股戰戰,掉頭就跑。

然而拓跋慈的近衛卻對她很是忠心,為二殿下擋了許多必死之箭,被火器擊中時,居然緊緊抱著她用身體抵擋沖擊。

兩人滾落馬下,近衛背心被炸穿,火透甲胄,臟腑欲裂,她吐出一大口血:“殿下……快……”

拓跋慈推開她的屍體,抽身爬起來,按著腰間佩劍向來時之路跑去,她搶過一個部下的馬,狼狽逃竄。這時,山坳上猛然傳來一聲高喝:“胡賊休走!關某奉大齊國主之命取你首級!”

喝聲在夜空中回蕩。

周少蘭道:“主人並沒下……海潮!”

言語未及,關海潮已經猛然騎馬攜親軍沖下山坡,她已經封了將軍,但渾身仍有一股匪氣,只受薛玉霄、周少蘭兩人管轄約束,昔日為獻給薛玉霄而斷的發絲已經長出來一大截,因為不好盤發髻,所以粗粗地用布巾蒙起額頭、吊成馬尾。

她連頭盔都沒有戴,一身輕甲,手持一把勢大力沉的環首刀,朝著逃竄的拓跋慈襲殺而去。

拓跋慈慌不擇路,難以躲避,只得與她正面交鋒,抽出胡刀來架住關海潮的進攻。

環首刀沉重一劈,爆發出鏘然斬斷銅鐵之音。拓跋慈頓感掌心猛地劇痛,虎口向下劈開撕裂,血跡沿著手腕蔓延到戰袍衣袖內,瞬間浸透衣衫,蔓延出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連胡刀都頓時把持不穩。

關海潮與人聯手之時,能逼得李清愁都處於下風,她實是一員虎將,見狀更是舍棄了防禦,根本不管周遭胡賊向這邊抽來的刀劍,硬生生的窮追不舍,一刀削斷了拓跋慈的臂膀。

一條手臂落在塵沙之上。

拓跋慈痛得悲呼一聲,額頭生出豆大冷汗。周圍的胡兵連忙過來搭救,刀刃大多被關海潮的親軍攔下,只有一支弓箭飛射過來,“篤”地一聲刺進她的甲胄縫隙內。

箭矢力道不足,沒能刺到深處,只破了個皮。關海潮低頭一看,大笑著抽出,高聲道:“胡賊弓箭無力,已然弱矣!我等特奉至聖大天女、當今陛下之命前來討伐剿殺,爾等犯我大齊土地,毀約棄盟,背信棄義,姑奶奶要把你的腦袋砍下來做酒杯!”

前面這幾句是大姐教的,後面這句是她直抒胸臆。

關海潮覺得這幾句提振士氣,而且非常有文化,愈發興奮熱切起來,沖上去擒捉拓跋慈。

拓跋慈再次向馬下傾斜翻滾,她渾身沾血,肝膽盡裂,猛然高喊道:“別殺我!!我可向大齊投降!帶我去見你們國主,我、我有用,我有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