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4頁)

箭矢中偶然有幾支沒被擋下,薛玉霄傷的是左肩,右手無恙,早已抽劍相待,她掃下面前的箭矢,看向繞過來偷襲的弓馬營,不退反進,雙腿一夾,踏雪烏騅如同離弦之箭,閃電般地狂奔了出去。

“少主!”“將軍!”

眾親軍愕然震住,旋即策馬追上前去,激起塵煙滾滾。特別是親軍中的親軍——出身薛氏的部曲軍娘,她們腦海裏已經想到保護不好少主、在京兆被親戚同僚指指點點的情形了!恨不能豁出命去,跑到薛玉霄前面。

這一下也把獨孤無為震住了。她喃喃道:“豈有這樣負傷不退、反來擒拿的將軍!她不知道自己的命很貴嗎?!”說罷正待拉弓射第二輪,回頭卻見弓馬營的部下盡皆面露懼色,後退欲走。

“你們怕她什麽!”獨孤無為罵道,“我已一箭傷了她!你們不記得三殿下的命令嗎?”

其部下道:“統領,再射一輪,這些披甲精銳就沖到面前了啊!”

督戰隊盡是長兵披甲,盔甲上濺著血跡,看起來極為可怖。

“是啊,此人之勇不在那兩位先鋒官之下,跟三殿下交戰時還用暗器敗了殿下!”

“統領,我們走吧!她不知道用了什麽計,連鐵浮屠都破了,恐怕是什麽妖孽,有妖法相助……”

獨孤無為唾罵道:“放你爹的屁,那我就破了這妖孽的金身!”

說罷,又是一箭從弓弦上迸射而出。

這次的箭矢是迎面而來,薛玉霄早有預備,她雖然武藝比不上李清愁,但騎射卻天賦過人、水平極佳,在秋收宴上現學擊球都能斬下頭魁——只要不是偷襲的情況下,哪怕落箭如雨,薛玉霄也能活著出來。

弓馬營其余人有所猶豫,迎面最先至的只有獨孤無為的一箭而已。她面色不變,駕馭著烏騅馬向一側小小的偏移一個幅度,神射手的弓箭便擦肩而過、絲毫未傷,而慢了半拍的弓馬營其他人,更是不能穿破她身前的兵刃,即使中了,力道也不像獨孤無為那樣足以穿破甲胄。

一時箭矢紛至,卻沒有一道能夠阻攔這道身影。她身後的親軍更是狂奔而來,窮追不舍,地面被震得搖撼起來,夾雜著驚濤駭浪般的吼聲。

啪嗒。仿佛是意志在心中碎裂的聲音。

終於有人的懼意擊潰了理智,掉頭騎馬欲逃。獨孤無為亦覺勢不能當,當場命令眾人撤退。

但這個時候再撤,已經晚了。

弓馬營共五百人,為了隱蔽,獨孤無為只帶了八十人左右。這一小股馬上弓箭手被輕騎整個吞下,淹沒在浪潮裏。獨孤無為咬牙拔刀,扭身與一人兵刃相接,一擡眼,望見一張淡漠的、眼露寒氣的臉龐。

是那位薛氏小將軍!

一時間,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獨孤無為渾身汗毛倒立,單刀與薛玉霄手中的銀劍交接,連連碰撞出金屬摩擦的脆響,她左肩負傷,居然能面無異色,還敢追過來對敵,這樣的齊軍將領,真是前所未有。

獨孤無為是神射手,武藝稀松平常,很快就左右支絀,不敵於她,被薛玉霄一劍斬斷了胡人的辮子,刺穿馬鞍。馬匹跪倒在地,連帶著獨孤無為也滾落下來。

薛玉霄卻沒有一劍殺了她,而是將劍鋒抵在她的咽喉間,擡手讓身後的親軍繼續追,睥睨過去一眼,居高臨下,語氣冷淡:“這一箭是你射的?”

獨孤無為自覺必定身死,血氣一湧,發怒道:“你沒有被我射死,除了一個好親衛外,不過是運道天命相助,否則此刻已是我弓下亡魂矣!”

薛玉霄輕笑道:“好箭法。我欲勸降於你,讓你入薛氏親軍為我效命。但看你的樣子,是必然不從了。”

獨孤無為先是一怔,隨後怒意更甚:“區區一個黃毛丫頭,還要降服我?不看你姑奶奶多大能耐,多少戰事乾坤都是我一箭斬首所定!”

薛玉霄收劍入鞘,道:“我不配降服你?好,那我今日就放你一馬,讓你安然無恙地回到你主子身邊。”說罷,她轉過頭對韋青燕低聲吩咐,“除了她以外,把其他人全部追到,或殺或降,一個不留。”

獨孤無為看她收回長劍,面露驚疑之色,好半晌才狼狽地爬起,她散著發,拿起地上的兵刃弓箭,深深看了看薛玉霄,擡手學著齊人生澀地行了一禮,掉頭離去。

從遇襲到擒拿,再到放她離開,僅在短短片刻。到此時大軍前方才得到消息,桓將軍立刻派人過來探看,連沖在最前方的李清愁也立即回轉,但沒有帶人,她單槍匹馬轉回後方,望見薛玉霄在風中的背影。

李清愁大松一口氣,上前道:“你嚇死我了。”說著擡手欲拍她的肩,忽然看見落手的地方插著半只羽箭、尾羽被削斷,末端開裂,而尖端則嵌在甲胄之內,一滴一滴的鮮紅血液在銀甲下蔓延,浸濕了半臂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