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3/4頁)

薛玉霄頷首道:“多謝你。”

接引僧這才離去。

薛玉霄走到殿內,在菩薩座下上香敬拜,低首道:“你不肯告訴他,我便親自來了。”

謝不疑閉著眼睛,聽到她的聲音才忽然揚起唇角,道:“刀兵無眼,你沒缺胳膊少腿吧?”

他站起身,重新去拿幾柱香,烏黑長發散落著披在身後,紅衫遮掩腳面。

“運氣不錯,四肢俱全。”薛玉霄回答。

“那運氣是真的不錯。”謝不疑眉眼帶笑,轉頭回望,“你可讓裴郎君心中牽掛至極。每次我見到他,都見裴郎憂心忡忡、郁郁不樂,那副病梅殘冬風霜寒的繾綣之態,真是我見猶憐。”

裴飲雪道:“四殿下。”

“難道我說的有一句不是?你回避什麽?”什麽矜持體面,謝不疑並不吃這一套,他走回薛玉霄身側,伸手欲摸向她鬢發間的青鸞流蘇,“別說是他,連我也對你思念至極,唯恐菩薩在外受苦……這釵是我皇姐之物,我一直覺得精致非常,很想打一支同樣的簪子,現下她賜給了你。”

薛玉霄抽出簪釵,放入他手中。

謝不疑卻得寸進尺,握了握發釵,反而扔擲在地上,鳳眸凝視著她的臉:“我如今有了更欲得到之物。”

薛玉霄道:“四殿下不妨直言。”

他的目光穿過薛玉霄,看向她右手邊的裴飲雪。裴郎也正好看向他,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接觸,沉靜與湧動,冰冷與熱烈,一捧霜雪對著掌上珊瑚,兩人的氣質秉性截然相反,勢如水火。

薛玉霄被夾在中間。她注意到謝不疑在看自己身後,便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她一轉過頭,裴飲雪立即抽離視線,望向拈花一笑的佛像。

“要我直言嗎?”謝不疑露出苦惱的神情,“我想得到的……整個陪都的郎君們也都念念不忘,心向往之,可這個人分身乏術,只有一個而已,要是讓我與其他郎君爭奪,難免又憐惜他們,可要是不能得到,卻日思夜想,盤桓不定。”

薛玉霄一臉正直堅定地沉思片刻。

她思考著如何籠絡謝不疑這樣一個身份特別的合作夥伴,這是她跟長兄聯系的唯一渠道,於是在腦海中仔細斟酌一番,道:“你想要……”

謝不疑面露笑意地看著她。

“……清愁娘子?”

話音一落,謝不疑唇邊的笑意僵在臉上。旁邊的裴飲雪被嗆到了一樣急咳起來,撫摸著胸口。

“清愁確實英勇過人,秋收宴後,就有很多小郎君向她拋擲繡囊香帕。”薛玉霄理智分析,“實在可惜,四殿下。李娘子已有意中人,要不咱們換一個人選?我要是認識,或許可以幫你說和一下。”

謝不疑豁然起身,用力地甩了一下袖子。他在殿中來回踱步,對著薛玉霄惱道:“你,你是故意的對吧?”

裴飲雪又咳了兩聲,他雙肩微抖,強忍笑意,很艱難地保持著端正內斂,低聲跟她道:“木頭仙子,你都氣到別人了。”

薛玉霄沒跟他計較這什麽“木頭仙子”的稱呼,解釋道:“我記掛著長兄,怎麽會氣他呢?”

謝不疑咽不下這口氣,因為薛玉霄的眼神太過真誠、話語太過無辜,他甚至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故意而為,便強壓惱意,冷著臉跟她道:“我們去禪房詳談,請裴郎君留下。”

薛玉霄沒有立刻答應,她蹙眉沉默,正要開口,感覺裴飲雪擡手碰了一下她的背,低聲道:“無妨,你的事要緊。”

薛玉霄猶豫片刻,輕道:“那你稍微等一等我。”旋即起身,跟謝不疑前往禪房。

兩人走出西殿,進入到一個燒著香爐的禪房。這是謝不疑在佛寺清修的臨時居所,裏面布置得並不是很精致,只擺放了一些書畫典籍,還有成套的《求芳記》而已。

四殿下坐在茶爐邊,親手挽袖斟茶,垂眸道:“半個月後是皇姐生辰,也是東齊的千秋節。百官休沐,宮內有一場晚宴,邀請皇親國戚及宗室女前往參宴。要是有禮官送來請柬,請你務必不要推辭,鳳君會將你安排在靠近內廷的地方,借此機會,可以說上幾句話。”

薛玉霄坐到他對面:“有什麽話是你不能捎帶給我的?”

謝不疑懶散道:“或許鳳君也並不全然信任我吧?他知道我反復無常……也可能是他想看看你是否安然無恙。”

薛玉霄心說原來你自己也意識到了。

“可我再多變,也不及你啊。”謝不疑不由嘆息,話語中仍然含著一份幽怨的惱恨,“真是天下一等一的無情人,白費了陪都那麽多小郎君的魂牽夢縈。”

薛玉霄咽了一下唾沫,感覺有什麽東西要從腦子裏長出來了:“你說得是我?”

謝不疑取出《求芳記》,從中拿出幾張文稿:“你不在京,大概不曾聽聞。自三娘走後,許多士族郎君拋擲身份,私下寫詩寫詞,隱喻不俗,暗寄情思,有些詩還很有文采,我讀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