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薛玉霄遞了個眼神,便有一個隨侍的少年前去,她遠遠看著兩人說了幾句話,侍奴行禮擡手,裴飲雪便隨他穿過廊橋,走入亭內。

亭內收了傘,李清愁與裴飲雪才真正見面。

這是女主和男主的第一次會面。這一次,他不曾被風刀霜劍嚴相逼,不曾毀容、殘疾,零落成泥,她也尚未受困險境,被薛氏針對得步履維艱。

風清日朗,無波無瀾。

李清愁看清他的時候幾乎有一瞬間的後悔——裴郎君容色無雙,俊美瑰逸,更有一股清冽如霜的孤寒之質。感覺遺憾,這是人之常情。她很快恢復如初,在他身上端詳了片刻,確認薛玉霄待他很好。

不過……這小郎君的冷氣也太足了,他看過來的眼神怎麽有點……

李清愁被看得心裏打鼓。她沒被薛玉霄刁難,怎麽裴郎君看她的眼神,反倒像是她欠了裴家許多錢財似得……仔細一想,應該也沒有啊!

兩人相對不語。

薛玉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有點怪,便拉著裴郎坐到身側,開始給兩人彼此介紹。

裴飲雪的神情依舊淡淡的,只有在聽聞她就是“前婚約對象”時,忽然目光閃動,轉頭看著薛玉霄。

她是不是說過要把自己送回去之類的話?

這一瞬間,一種極為含糊、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和困惑湧上了他的心頭,裴飲雪表面上跟李清愁相識,手心卻沁出了冷汗,他垂下袖子,在袖擺的遮掩下輕輕地抓住了薛玉霄的衣擺,似乎這樣能得到一些令他鎮定的安慰。

“看來這個棋道老師我是當不了了。”李清愁對他的現狀很滿意,“我親眼見到,全了老一輩的托付,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薛玉霄道:“不如我問問……”

“嘶。”李清愁抽了口氣,馬上打斷她,“你這麽厲害,怎麽讀不懂半點與郎君的相處之道,有些事,當著外人的面怎麽能問。”

薛玉霄聽勸,立馬把話頭掖了回去,轉而道:“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等,等你的名聲傳進薛園,不過空等了很多日。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在清談宴會上大放異彩才是。”

辯難,這是士族女郎揚名的最快通道。最好是名聲大振之後歸隱山林,立馬就有“名士”之風了,不出三年,皇帝必派人求賢,這是眾人津津樂道的“終南捷徑”,指隱居反而成了做官的捷徑。

李清愁嘆了口氣:“芙蓉娘看管我,如同貓兒看管老鼠,我連出那個鼠洞都要爬墻……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我沒有錢買書,書籍貴重,不看書,我就不知道京中時興的辯題和風氣。”

薛玉霄笑眯眯地道:“這有何難。我家藏書萬卷,只要你肯教我武功,這裏的書你隨便借,什麽孤本名篇,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李清愁看著她的笑容,總感覺對方像是在鼠洞面前放了點吃的,然後另有盤算地招招手——薛玉霄可比李芙蓉那種壞在臉上的人難揣測多了,她立馬又謹慎起來:“你不會要說我偷你家的書,告我偷盜,把我打死吧。”

薛玉霄:“……”

李清愁思慮周全,仍很緊張:“你不會有什麽別的要求沒說吧?就只教你武功嗎?”

薛玉霄默默地喝了口酒,依然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李清愁小心翼翼地轉頭問裴郎君:“我沒欠你家錢吧。”

裴飲雪:“……沒有。”

她緩緩出了口氣,伸手握住薛玉霄的手,高興道:“雖然你一個字都沒說,但我從嬋娟你的表情裏看到了無語凝噎,你這樣正直,一定不會害我。”

薛玉霄道:“現在才知道我正直。”

李清愁還要跟她親熱交談幾句,突然感覺芒刺在背。她看向殺氣的來源,見到裴飲雪用那雙漂亮清冷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握住薛玉霄的手。

李清愁愣了愣,把手挪開,殺氣消失了。

她咽了下口水,心道這小郎君俊美倒是很俊美,就是善妒得嚴重,她才碰了一點肉皮兒啊。

李清愁壓下親熱詞語,鄭重地向她表達謝意,隨後兩人約定好習武和借書的時間,李清愁便馬不停蹄地告辭了。

薛玉霄望著她離去的魁梧身影,托著下頷,有點兒走神地問:“我什麽時候能練成這樣……”

韋青燕沒敢說話,旁邊的裴飲雪輕飄飄地道:“你喜歡她這樣?”

“也不是。”薛玉霄不疑有他,“這樣很有安全感嘛,我們回去。”

她說著起身,衣料上帶起一陣不自然地振動,薛玉霄低頭一看,見到絳帶邊的長裙被他抓皺了一塊兒。

裴飲雪迅速地抽回手,又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長裙,沉默一息,默默地伸手把褶皺給撫平了。

薛玉霄抓住他的手。

掌中的手指微微僵硬了一瞬,很快反握住她。